寒枝欲栖(34)

作者:梅燃


時彧的臉上蹭地便燒起瞭一把火,幸有夜色遮掩住端倪,他生硬地道:“我弄傷瞭你的頭,帶你買點東西賠罪,省得你以後和我吵嘴拿這個事說事。”

原來如此。

時彧也真是別扭得可怕。

沈棲鳶溫聲道:“我不會和少將軍吵嘴。況且,你不是已經給我最好的禮物瞭麼,春雷。”

時彧胸口急促地跳動,須臾,他嘴硬扭頭:“母親的春雷,不算。”

所以他的意思是,必須是自己出錢給她買些什麼,才能算?

沈棲鳶失笑著搖瞭搖頭。

可真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行事作風都稚氣未脫。

時彧疑心她在取笑自己不成熟,但沒證據,隻得暗暗吃瞭一個啞巴虧,心裡很不服氣,冷起臉色來,故作不快地道:“快點,看到什麼就買。”

驃騎將軍財大氣粗,出手就是一袋金子,若是肆意揮霍,今夜就是把馬車都裝滿瞭這錢也花不完。

沈棲鳶沒有煞風景地拂瞭他好意,將金子還給他,反而認真地與他逛起夜市來。

長安城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種種競豪奢。

即使是這被稱作下裡巴人的夜市上,也不乏珍奇好物。

不過更多的,還是沿街叫賣的一些小食和小玩意兒。

走瞭一陣兒,沈棲鳶一個都沒買,那錢袋子滿滿當當,一分也沒花出去。

時彧不大滿意,皺眉道:“你是一個都沒看上?”

沈棲鳶心甚羞窘:“我不知道買什麼。”

她從來不逛街,何況是和個男子一同出來,時彧長得高高大大的,不知道的人隻怕會瞎猜。

時彧停下瞭腳步,轉頭看她:“那就隨便買點。”

“……好。”

不花他錢,他是不會高興的。

這種小孩子,說難哄那是難哄,說好哄卻也好哄,隻要順毛捋就好瞭。

但這錠金子還是太大瞭,怕找不開,沈棲鳶就近上瞭一間大藥鋪。

瞧見她走進藥鋪,時彧沒跟上去,隻在外等著。

過瞭片刻,她從藥鋪裡出來,手上已經拎瞭兩長串的藥材。

時彧驚愕:“你腦袋上的傷這麼嚴重?”

他自己覺得不嚴重,除瞭一個腫包,甚至都沒破皮,要放在軍中,這點小傷受瞭也就受瞭,哪個男人要是敢為瞭這個包哼哼唧唧,是要遭到全營的恥笑的。

可他不懂女人,男人皮糙肉厚,女人皮嬌肉嫩,她們受瞭傷什麼樣,時彧不瞭解。

不過這一長串的藥材還是太誇張瞭,弄得他神經一陣緊繃,又開始看她的頭。

沈棲鳶見他盯著自己腦袋瞧,怕他誤會,解釋道:“這不是給我買的。是你的。”

時彧的眼底閃過一抹訝色。

沈棲鳶將藥材給他拿著,他也直愣愣地接過。

對面的女子溫柔和煦地道:“營地裡的事情當然很辛苦,我瞧你最近精神不濟,興許是體虛所致,就讓藥鋪的老板賣瞭我些許補藥。”

時彧拎著沉重的補藥,一股難以名狀的熱流漫湧過胸扉。

燈火照在少年的臉上,若隱若明,將他身遭鍍上瞭一層柔和的光暈。

此刻的時彧看起來不像白日裡渾身是刺的將軍,他的身上多瞭幾分單純與無辜,就像條眼睛巴巴望著人的小犬。

沈棲鳶覺得時彧也許是受感動瞭,心想,這孩子從小沒瞭母親,也可憐的,大概母親亡故以後,已經許久沒有體會到這種被關懷、記掛的感受瞭吧。

兩人各懷心事。

對視良久,時彧先別過眼,不自在地問:“沒有別的要買的麼。”

沈棲鳶聲調柔和:“少將軍可有喜愛的吃食?”

關於吃的,時彧從不挑剔。

他道:“都可。”

沈棲鳶上附近的鋪子,買瞭一些點心,像是桂花糯米糍、芙蓉甘露酥、桃圈梨圈兒、翡翠烏龍卷,樣樣裝盒,又上綢緞鋪子,替時彧挑瞭幾身樣色花哨的緞面,有翠虯青、孔雀藍、九斤黃、水華朱,件件打包。

到最後,時彧兩手已經拎不下,隻得先將東西移入馬車。

沈棲鳶見馬車裝不下瞭,也隻好不買瞭,何況時辰也已不早,該返程瞭。

回伯府路上,馬車已經不再寬敞,時彧打量著擠擠一車的東西,終於發現瞭不對。

“怎麼都是給我買的?”

他不快地揪瞭眉頭。

“我不是讓你自己拿著花銷麼?”

沈棲鳶將剩下的金錠還給他,語氣誠摯:“少將軍,你給瞭我容身之所,我能在伯府住下,已經什麼都不缺。何況我不喜愛出門,穿衣更偏愛素色,這些伯府毫不短缺,但少將軍將來卻有許多官場上的應酬,所以給少將軍置辦一些行裝則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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