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枝欲栖(150)

作者:梅燃


“此刻早已鳴金,孤還未回,父皇聞訊自會派人來找。時彧,你將孤押在這裡,人一到,你也跑不瞭。”

經太子一提醒,時彧如醍醐灌頂:“哦,時辰確實不早瞭。”

他該走瞭。

臨走之前,怎能不送太子一份大禮?

時彧手腳並用,在太子身上連上瞭幾腳,直直地將謝煜囫圇整個地踢進瞭更深的牛糞當中。

激得謝煜破口大罵,但一張口便有一股被泉水浸泡的新鮮糞水,沿著麻袋的經緯滲入,鉆入瞭他的口中,腥鹹苦澀,奇臭無比。

苦不堪言,奇恥大辱!

他一定要不惜任何代價,殺瞭時彧,一定。

時彧呢,早已一徑略上瞭樹梢,在尋人的火把在這邊水域邊亮起之時,時彧早已不見瞭蹤跡。

太子失蹤,嚇壞瞭東宮諸人,陛下下令派人來找。

隻是人們多半以為太子隻是爭強好勝,為瞭與二皇子爭個高下,明知早已鳴金瞭還念念不舍不肯回轉。

當他們舉著明熾的火把,照亮瞭周圍的水流,看到此刻正匍匐於滿團稀釋糞便之中淒慘狼狽的太子,聽到太子脆弱的咒罵與哀嚎,個個都瞪大瞭眼珠,面有菜色。

今日目睹太子如此窘狀,隻怕會被殺人滅口啊。

面面相覷,竟無人敢上前攙扶。

時彧縱起輕功,如谷中跳躍的輕猿,幾個起落間,便已遙遙去瞭數十丈。

坡下軍帳千幢,巍如雪山。

此刻點燃瞭正片燈火,如不夜之地。

時彧回到自己的帳子,掀簾而入,此刻的他亟需浴身。

剛剛踏入帳中,屬於武者的警覺,讓他心中一顫。

輕捷地擡眸,隻見帳中燈火葳蕤,行軍床上坐著一道窈窕姝妍的豔影。

那女子的身影,似輕紗般朦朧,以至於時彧第一眼,竟沒有能認出。

愕然看瞭一息,忽然聽到一聲溫婉柔軟的呼聲。

“時郎。”

時彧驚疑不定地望著轉過面的女子,神情霎時崩瞭:“阿鳶?”

怎麼回事,她怎會出現於此處,她不是在伯府,被好生看管起來瞭麼。

但比起他,沈棲鳶更加震驚——少年滿身都是血,那身水華朱的衣衫上,濕瞭一大團,整個人都泛著血液的腥味,如同在血水裡醃制入味瞭般。

沈棲鳶驚恐不已,難道自己還是來遲瞭一步。

時彧他,還是為瞭複仇,一時意氣做瞭傻事嗎?

她隻覺得頭一陣眩暈,呼吸險些上不來,差一點兒便要倒在床榻上。

時彧拔步上前,長臂環住瞭沈棲鳶的韌腰,將她嵌入懷裡。

凝目看瞭一晌,忽憶起自己滿身血污,怕弄髒瞭沈棲鳶的白衣,他小心翼翼地用幹凈的手掌將沈棲鳶的腰身托住,放她在榻上端端正正坐著。

他蹲下身,雙手橫在沈棲鳶膝前的衣裙上,仰目就著盛熾的燭火看她。

雲紋銅盤裡燈油去瞭大半,此刻的燭光被燒出淡淡的緋色,照著沈棲鳶明麗的眼波。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時彧還是沒明白。

一向身嬌體弱的沈棲鳶,是如何逃出伯府的?

他執法甚嚴,軍令如山,底下人絕不敢對他陽奉陰違,釋她離去。

沈棲鳶抿住瞭唇瓣,抑制住它的顫抖,欲言又止。

終於,她擡起瞭手,也不顧他身上的血污,卷起雪白的衣袖裹住食指,一點點,擦向時彧鼻梁、臉側的血跡。

她擦得耐心、細致,溫存,不放過任何一點,直至時彧臉頰上的血點被完全拭去,露出他幹凈俊美的容色。

她的指節發顫,清眸中水光颭灩,近乎搖搖欲墜。

時彧屈一隻膝半跪於地面,一動未動,專註地目視著那幅雪白的綢衫逐漸染上瞭骯髒的血污,如同一頭乖巧馴服的小狼。

沈棲鳶心搖神顫,溫柔至極的軟嗓含瞭擔憂:“時彧,我害怕……”

第 49 章

燭火晃著女子明麗的如珠似玉的面頰, 她淩亂的眼波裡,滿是膽怯與畏懼。

時彧以為她是怕自己滿身的血,嗅瞭下的確有些腥味, 他抿瞭抿唇道:“我不知道你要來。本來打算回來即刻就沐浴的,我這就去, 將血衣換下。”

沈棲鳶怕別人發現時彧此刻滿身血污, 一旦詰問起來, 怕他無法回應, 倉促間點瞭下頭。

時彧從行囊裡取瞭一身幹凈的裳服, 提水去沐浴瞭。

行軍帳中沐浴的地方非常窄小簡陋, 僅用木架在角落裡搭瞭兩面的邊,隨意支起兩面葛佈做成門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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