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后掰弯病弱公子(11)
作者:卧扇猫
他體弱,又剛生過病,說話慢也是正常的。程令雪道:“屬下會想些快樂的事,可以抵消折磨。”
“快樂的事?”
程令雪目光不覺飄遠。
幼時在為婢時挨管傢訓斥或受其他孩子排擠時,幻想著有朝一日被阿娘尋到,就會好受些。
年歲稍大些,嘗到失望的滋味,她不敢再把這件事當做苦中取樂的糖。再難受時,改為想著靠忠心討主子們歡心,不再被欺負。
等到總算發覺世上除瞭她自己無人能救她,她已經長大瞭。
不需要再借幻想來安慰自己。
程令雪望向公子的方向。
“都可以。隻要是能讓自己快樂的事,什麼都可以。”
“什麼都可以麼。”
屏後人低低地笑瞭笑。
“過來。”
無月無燭,屏後青年隻剩一道清雋的剪影。即便隻是剪影,也矜雅從容。可直到走近,程令雪才發現那清瘦的身影像拉滿的殘弓。
既積蓄著莫大的銳意,也脆弱仿佛下一刻就要崩碎。
不大對勁,她快步到他跟前。
“公子不舒服?”
姬月恒屈肘撐在桌案上,姿態端雅,但渾身連指尖都在繃緊,身體像天際的雲,很輕很縹緲,雲層深處卻有一直被縛住的燭龍。
很難受。
他收緊手,指骨發出輕響。
閃電在程令雪走到書案的那瞬劈開黑暗,室內明亮如晝。
她低呼瞭聲。
公子面色格外蒼白,唇卻異常紅,額間朱砂痣似要滴出血。
他正緊緊地盯著她。
身姿隱忍,目光卻沉靜得詭異,勝似深不見底的幽潭。
而他手裡,握著把匕首。
瘦如病竹的手緊攥,指骨用力屈起,猶如惡龍蓄力的爪。
“再靠近一些。”
他輕喚,聲音格外溫柔。
匕首被閃電一照,就如被喚醒的妖邪,刀光和雷光映在青年面上,那朱砂痣紅得像一滴血。
涼意自後脊絲絲漫上。
程令雪沒有動。
006
程令雪雖是舞刀弄劍之人,但正如用毒之人才知曉毒的可怕,當刀握在別人手中時,她亦會害怕。
雷電閃動,照得室內明亮如晝,公子手中的匕首輕轉,似水面優雅遊走卻危險的銀蛇。
程令雪本能地暗暗蓄力。
然而當閃電再起那瞬間,她看到他正仰面定定望著她。
長睫微顫,眼中掙紮迷離。
“竹雪。”
這溫柔的輕喚更近乎脆弱。
仿佛在同她求救。
程令雪又懷疑她的直覺。
公子文弱易折,拿刀也打不過她,更沒理由自己動手……
思緒竄向截然相反的方向,她顧不得尊卑,猛然攥住公子腕子,奪瞭刀放在桌上:“公子不可!”
姬月恒腕子被攥得發痛。
痛意從腕處竄出,竄至腦海,竟讓他險些一聲輕哼。
藏在袖中的手松瞭又緊,握好手心丹丸,他幽幽地問那人:“不是說,做什麼事都可以麼。”
程令雪無奈。
“可那樣做,不太好。”
公子居然笑瞭,清潤的嗓音脆弱迷離,聽得人骨頭都要酥軟。
“不太好啊。
“你知道我想做什麼麼?”
哄小孩似的語氣溫柔異常,事出反常必有妖,程令雪沒有骨頭酥麻的感覺,隻覺頭皮發麻。
看來公子病得不輕。
她老實應道:“您想自殘。”
姬月恒肩膀微抖,又笑瞭兩聲:“我為何要自殘。”
程令雪聽出他笑裡有自哂之意,她本不想幹涉旁人的死活,但為瞭自己的安危,不得不勸:“公子慎重,以痛止痛就像飲酒止渴。”
姬月恒眉心微蹙,捏著丹丸的指稍松,淡聲糾正她的措辭。
“是飲鴆止渴。”
語氣淡漠如常,沒瞭那反常的溫柔,詭異的氣息反而淡瞭。
程令雪放松不少。
她不會咬文嚼字說大道理,更不會安慰人,索性伸出手:“公子若難受,可以咬屬下的腕子。”
公子擡頭,一言不發地看她。
這時沒瞭閃電作燈,程令雪也看不清他神色,隻能靠猜。
這人除瞭喜靜,還愛幹凈。
照著他喜好說,哪怕沒猜中,也比空泛的安慰好些——
“屬下先去凈個手?”
饒是外間捏著暗器嚴陣以待的亭松,聽到這裡,亦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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