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綠瓊緩慢地開口，眼睛移向別處，有點心虛：“我......我這不是沒死嘛。”

她原本打算回到揚州後再寫信給衛玠，反正他們都已經和離瞭......她很害怕被衛玠抓回去，也害怕現在的衛玠在說完這些後，就要開始責怪她為什麼不肯回傢讓他擔心成瞭這樣。

衛玠定定地看著她，沒有接話，而是徑自說道：

“中間大嫂來找過我，她很內疚，覺得是那天她對你說的一些話導致我們夫妻感情生分瞭。所以你已經知道瞭我曾經過的是什麼日子，對不對？”

竇綠瓊微不可察地點瞭點頭。

“瓊瓊，我沒有想賣可憐來挽回你，我今天隻是想和你說說心裡話，在那之後，你想回揚州，還是跟我走，我都沒有意見。”

“不要這麼怕我瞭，可以嗎？”

像是被人戳中瞭心思，她的臉驟然紅瞭起來，掩飾性地咬瞭咬手指，然後垂頭，又點瞭點。

衛玠松瞭口氣，“雖然這些事情一直沒有告訴你，還有許許多多別的事和我的一些心思，但是你一定都或多或少從別人嘴裡聽過，所以我就不再說一遍瞭。”

“我愛你，這是毋庸置疑的，哪怕寫下和離書的時候，我滿腦子想的都不是‘我不要愛你瞭’，而是‘你為什麼不能多愛我一點？’”

“我沒有安全感，所以一直在吃醋。我這個人一輩子除瞭那些外在的東西，感情上所得到的少得可憐，比別人更害怕失去。”

“不想告訴你那些事，是因為我用盔甲把自己包裹起來瞭，我不想在你面前變成一個軟弱的人，要依靠你的同情才能得到你的愛。”

“因為習慣性強大，還有你年紀比我小太多的事實，所以我理所當然地想把你排除在危險之外，用我的能力去保護你，所以産生瞭欺騙。”

衛玠一口氣說完，胸腔一直感覺到難言的脹痛，但是說出口之後意外地輕松瞭許多，他有些緊張地看著竇綠瓊，生怕在她臉上看到嫌棄或者是不屑的表情。

但是沒有。

“我沒有同情過你，也不是因為同情才喜歡你的。”竇綠瓊看上去有些急，聲音悶悶的，還是低垂著腦袋不想靠近他。

但對於衛玠來說也已經夠瞭。

“我知道，你是因為皮相才喜歡我的。”他的眼角微微彎起，故意說話來打趣她，竇綠瓊果然害羞瞭，露出來的耳朵紅得像煮熟的蝦米。

她小聲嘀咕：“知道你還說說說......討厭。”

“嗯，我的確討厭，因為我太傻瞭。”衛玠神色自若，冷靜如恒，“我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糾結的世界裡，想著你會不會離開我，是不是喜歡上這個那個人瞭......”

“但一直都忘瞭，最該關註的其實是你。”

“在遂州茶樓遇刺那天，我就應該意識到，你是個很勇敢也很善良的姑娘，你的好不是隻對我一個人的，換做任何人遇到危險你都會想去幫助。”

“但是你喜歡的隻有我一個。”

“才不是呢！”竇綠瓊鼓起氣憋著臉，很想一股腦鉆到被窩裡去，但是答應瞭他要聽他說話，隻好暫且忍著。

“反正......反正不喜歡你瞭。”

衛玠假裝自己沒有聽到，嘗試去握她的手，沒被躲開，他的喉嚨滾瞭滾，說出的話前所未有的認真：

“我以後不會再自作主張地瞞著你，以保護的名義欺騙你，關押你，無論遇到瞭什麼我們都一起面對，你想要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好不好？”

“我不是在失去你後才更加愛你。”

“我是在失去你後才意識到我有多愛你。”

“吵架的時候，你哭的時候，誤以為你死瞭的時候，我的心沒有一刻是不痛的。你要是不要我，我就真的活不下去瞭，就當是可憐我，哪怕現在不喜歡我瞭也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竇綠瓊被他手心的溫度和眼裡的熾熱嚇到瞭，好奇怪，他從來都沒有說過這種話，哪怕是在感情最好的時候。

什麼活不活的......好害羞，衛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瞭？

可能是搶著幫她洗衣服的時候就有這種苗頭瞭罷......竇綠瓊歪著腦袋，默默地想。

衛玠掏心窩子地和她說瞭一大通話，隻差沒跪下來流眼淚求她，他怕會把乖乖嚇著。

但是竇綠瓊這種時候眼神還胡亂飄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就跟睡懵瞭一樣。他又有點心梗瞭。

丹湖能不能進來一趟，和娘子講述一下自己這一個多月以來過得有多辛苦多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