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夫君气死了(18)

作者:小桶睡眠


衛玠的動作不輕不重,視線凝聚在她唇上,不放過任何一處。他低著頭,幾縷墨發從脖頸間掉落,掃在竇綠瓊臉上,癢癢麻麻的。

竇綠瓊隻覺得心怦怦直跳,忍不住想舔舔唇,想喝水。

下午的齟齬,如冰消雪散。說要不喜歡夫君的想法,也從腦袋中遁出,再也尋不見蹤跡。

“手。”衛玠淡淡道。

竇綠瓊忙把手擡起來,讓他擦拭。小手被大掌輕易握住,是玉質而小巧的,是寬厚而溫熱的。

“今後不準再不吃飯瞭。”

竇綠瓊點頭,眼睫微垂,低聲說:“我錯瞭。”

衛玠深深看瞭她一眼,有那麼一瞬間,長日思索苦惱的事情似乎尋到瞭出口,卻很快失去頭緒。

隻剩一個念頭,便是婚前他同蔡廷玉說的,娶瞭她,並不會耐煩她。隻是如今到底還作不作數?

“我沒生氣,睡吧。”他如是說,隨即放瞭帕子,滅瞭燭火,和衣躺下。

月懸如銀,銀漢橫空,晚風陣陣隨葉舞,西窗頻頻話此聲。

“夫君。”

“又做什麼?”

“我可不可以靠著你睡?”

“不可。熱。”

良夜漫漫,臥榻同眠。



翌日。

兩輛馬車停留在衛府門前,婢女小廝來來往往搬運物件行李,此次禪光寺之行,衛二公子將攜妻宿居兩日,是以,抱香、攏雪二人早早準備瞭換洗衣裳,又備瞭若幹蜜餞吃食。

車廂內,衛玠一襲天青色長袍,頭戴卷梁玉冠,鬢如刀裁,目若凜霜,端的是俊美絕倫。

不多時,竇綠瓊搭著擷月的手掀簾進來,邊打哈欠,睡眼惺忪。

她坐下後,車夫便甩動韁繩,使馬兒跑起來,向京郊的山脈駛去。

衛玠也不理她,端坐正中,隻顧著自己看書。

竇綠瓊便拿瞭一軟枕,躺在車廂左側睡瞭,幸好馬車龐大結實,容納得她小小身軀。

“夫君,我睡瞭,等午時吃飯瞭你再喊喊我罷。”

昨日他們本就睡得晚,今日又為瞭趕路不到寅時便起來梳洗整理。

衛玠從書後看她一眼,不鹹不淡地應聲。不知怎地,思緒忽然飄到自己十四歲從軍時,也是每每這個時辰起來操練。

那時好像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午時和戰友溜去山林間騎馬打獵,晚間便圍在燒得炙熱盛大的篝火旁,喝酒吃肉,摔跤打滾,好不恣意暢快。

十六歲那年,河西下瞭幾天幾夜的雪,夾著雨雹紛紛揚揚,浩浩蕩蕩地覆蓋瞭整座山脈,十裡之外,寸草不生。他和弟兄們在山上捕獵求糧,險烈鬥爭後打死瞭一頭黃底黑紋的大虎。

扛著死虎往山下走時,卻遇見瞭她的孩子。一隻幼小的,嗷嗷待哺的虎,懵懵懂懂地挪動著打架的四肢,似乎是聞到母親的氣味,往他們的方向爬。

白雪很快覆蓋瞭小虎的身體,凍得它打顫哀叫。不知為何,衛玠動瞭惻隱之心,將它偷偷帶回去養瞭一段時間。

直到大雪不再,晴光十日,萬物又恢複生機,他親手將那隻已經長大的虎放回山脈,不顧它喊叫,獨自下山。

人各有命,虎亦如是。

隻是不知道,多年過去,那隻同它母親生得一樣漂亮的黃底黑紋虎,

如今怎麼樣瞭?

第09章 嘆天真誰肯憐天真

夏日愆陽,車馬顛簸,跋涉遐路,驅役無休,終至黃元山脈半腰處。

但見:

群山疊翠,古道伏黃。巨樹岑天,時聞鳥雀鳴蟬喧;橙霞染地,常見僧道挑水行。黃土飛揚,碎石抖擻,忽而車軲轆一顫抖,驚破軒帷夢,

小女猶瞢忪。

“醒瞭?”

衛玠已將書放下,抱臂倚靠車廂小憩,聽見身旁動靜後微擡眼皮。

竇綠瓊抻瞭抻腰,聲音慵慵,“夫君,現在幾時瞭?”

“未時一刻。”

衛玠知道她醒來定會餓,沉聲吩咐外面的人將飯食遞進來,道:“沒有熱菜,你先將就著這些墊墊肚子。”

丹湖跟在車輿外,忽然出聲:

“公子,後面還跟著幾輛馬車,看那標志是禮部侍郎袁大人的車,咱們要不要讓道?”

衛玠沉吟片刻:“讓他們先行。”

沒過多久,袁荊的手下便來道謝,又說袁大人請衛主事下車一敘。

話說衛玠,自五年前進入尚書省,擔任文職,輾轉升遷,如今也隻是一個刑部主事。

而那袁荊袁大人,本是在地方任知府,頗有政績,於是兩年前入京遷中書舍人,又被聖上委任領南海郡按察使,監管遠洋貿易活動,上個月方回京述職,再升禮部侍郎。
上一篇:容絮 下一篇:他的暗卫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