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问道从自毁家门开始(89)

作者:御己吟


點燈,謝燈。

荏苒代謝的謝,群芳凋謝的謝。既是允諾,又是斷絕。

“我幼時靈骨初現,被賣進鼎樓後常沐浴凈泉。那種藥池自然是比不上世傢的優渥資源,摻著不知出處的雜碎靈草,泡湯時還需集中心神默念口訣,不是涔涔流淚就是骨疼整夜。”

“我想習字,這在鼎樓裡卻是不被允許的。"一個供他人使用的物件,不需要這些東西""不能讓有靈根的爐鼎接觸咒法律令",”莫汀舟微笑,弧度嫻雅,“他們是這麼說的。”

她曾親眼看見學習法咒後企圖逃跑的女人被打折四肢,挖去靈根。

莫汀舟伸出手去觸摸江未滿的臉。

眉心聚著燭火獻上來的光,江未滿微微低頭,莫汀舟的手還未觸碰上他的臉頰便已落下。

“少宗主,為你謝燈。”

她笑著說,燈燭熄滅瞭,權作謝客。

江未滿的眉間縈繞不忿。

從今以後,他便開始教她習字。從謝,到她的名字,再到他的名字。指著“滿”這個字,他解釋:“月盈則虧,水滿則溢,物極必……”

她輕輕搖頭,“這個字我會的。”

問為何,她笑著搖頭不說,他也一如既往從不強求。

【滿舟】血池演

往生訣仍以它的循壞不停續演著,無止無休。縈繞水墨之影的長劍在他手中微顫。

……

最初的矛盾是從何而起,仿佛隻是看見她與江末河走得太近。一種陰暗的想法籠罩他,她卻隻問,“我們是什麼關系?”我隻不過是一個爐鼎,供他人取樂的玩意。在沒送出手的時間裡,你企圖幹涉些什麼?

言下之意,與你何關?

江末河那時的眼神輕佻放縱,在莫汀舟的身體上遊移,“我倒是第一次看見侄子你對什麼玩意兒上心。”

江未滿沒有回他的話,反正終究他也變成死人一個,在她的法咒下和他的劍下。

他隻是看她。

直到手中劍出,在江末河的喉間割開一道血痕。江末河連連後退,面色鬱結。

江未滿隻是說,“他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幫你。”他可以進入聽雪宗高層,資源、權勢、錢財,他可以得到,他不再是最初那個煞命之子。

聽雪令一案後,他正式入主聽雪宗。少宗主這個稱呼,不再隻為莫汀舟一人所喚。他以強橫的手段,讓一個爐鼎進入天下數一數二的門派,這的確招人口舌。

但也無人敢指摘,畢竟江氏的嫡系血脈隻剩下他一個,靠殺戮便可以做到的事,他向來不吝於揮動手中劍。

包括他的父親,一個往生訣停滯不前、日益萎靡的修士。從來沒有相處過卻要憑著一點血脈相連的關系,他寧可親手掐斷。

如野狗孤魂的年歲裡,您在哪裡?如今還要一個女人為引鞏固修為?這般想著,他沒有回頭看宗主之位那個癱下去的身影。

血水從那個宗主之座蔓延開,如同未成形的血池蕩漾在勾繪雕像的殿宇中。冰冷的血、劍,他的手發著顫,輕輕被莫汀舟握住。

“謝謝您,少宗主。”她的眼神柔和。

謝我什麼?謝我為你的未來鋪瞭路嗎。眉目好像結瞭一層永凍的霜,他無言。

溫暖的手靠近,他睫毛顫瞭顫,沒有躲,直到溫暖的手心貼上他緊閉的雙眼。

視野裡不再是聽雪宗的黑暗死寂,取而代之的是肌膚的柔與暖。

“這也算是謝燈。”她捂住他被血跡沾染的雙眼。不願看見的畫面是一盞燈,被她覆蓋的雙眼才擁有熄滅這凡俗燈火的力量。

“少宗主,我為你謝燈。”

……

往生訣運行,江未滿禦劍橫於城池之上。

在他身下,是被血妖占據的都城,目光所及之處均是血祭池赤紅色澤,血色蕩漾。

聽雪宗的弟子聽從命令來到血祭池,在此苦苦掙紮,抵禦血妖。地面劃開一道路,通往池心,那裡橫著一座木橋。橋頭站著一個血色身影,他知道。

知道是誰。

心緒不受控地起伏,往生訣不疾不徐:

血海中,他看見江氏附屬的小傢族門派一日之間慘遭屠戮,他靜默著在大殿等候,她緩慢從內而出,渾身染血。

血與黑是唯一的色澤,在喘息著的女人身上流動。一瞬倉皇,然後死寂,再是熟悉到讓他忍不住發怒的平和笑意,“抱歉。”莫汀舟拂開被血黏住的長發,微笑說。背後是死亡之地,她親手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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