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传来脚步声，窗子被推开，露出裴玹一双清淡漂亮的眼睛，他淡淡问王安道：“你到底吃不吃？不吃的话早点回家歇着。”

王安道暧昧地看谢照熹一眼，笑道：“我同这位姑娘去丰乐楼吃。”

谢照熹撇了撇嘴，她最讨厌别人咬文嚼字，说话的时候跟念诗似的抑扬顿挫，还有什麽“一见如故”，什麽“一叙”，明摆着骗小姑娘的话。

她心中嫌弃，裴玹怎麽交了这样一个朋友？

谢照熹双手抱胸，把王安道接玉佩的手晾在空中，点评道：“你武功不错，下次接着打，其他的话就不必多说了。”

说完，她觉得无聊，又翻墙回到自家院子。

搭讪无果的王安道转身灰溜溜地进了厨房，失望地看着空蕩蕩的饭桌：“我吃什麽？”

裴玹叫赵叔来收拾厨房，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往书房走，淡淡说道：“有情饮水饱，相信你饿不着。”

王安道嗅他身上，敏锐地问：“你喝酒了？有酒怎麽不叫我？”

他追在他身后，随口敷衍道：“我不过也就逗逗那姑娘。”

裴玹倏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脸色虽因醉意生出点红晕，却冷淡得像冰：“你再说一遍？”

王安道看他神色严峻，似有批评之意，不服气地问道：“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这样吗？怎麽，现在看不上我了？”

他对每个姑娘都是逗一逗，享受完姑娘的温言软语，温香软玉，就潇洒抽身。

他大好的前途，不娶个高官的女儿给自己仕途再添上一笔，去娶那小门小户不入流的女子？

裴玹方才被他对谢照熹无端招惹又漫不经心的态度气得快炸了，他今天情绪又格外敏感，是以语气罕见地生硬。

他定了定心神，缓和语气道：“你要招惹谁都可以，我管不着，但是她不行。”

“为什麽不行？”王安道饶有兴味地看他，促狭地问，“难不成你对她也有情意？可你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吗？”

裴玹站在廊下不说话，定定地看着他。

王安道看着他的耳朵慢慢变红，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朋友，裴玹长相清弱，看着就很想让人欺负，但平日里不管怎麽逗他，他都不改面色。

而且他包容得很，对他的风流韵事总是笑笑就过去了，并不予置评。

此刻竟会因为一个女子差点与他急眼，因为一个女子脸红。

他心中生出一个强烈的猜测。

“你、你是说……”王安道结结巴巴地问，“她就是……”

但谢逊之女昨日不是还被长公主关起来了吗，她那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也不像受过磋磨的啊！

“是。”裴玹回答得简短又笃定。

王安道倒吸一口凉气，悲愤地抱住了一旁的柱子。老天爷！他刚刚都在做什麽，他虽然风流，但从不觊觎朋友妻。

王安道拽住裴玹的胳膊，头不住地点在他的手臂上，一口一个“对不住”。

裴玹不是那种着意为难别人的人，王安道歉道得诚恳，他叹一口气：“你也不知道，下次别这样做就行了。”

虽则如此，裴玹心中还是郁结。

他温声下逐客令：“你今日也累了，先回去吧，明日我同你一起去皇城司处理长公主的事情。”

*

夜阑人静，谢照熹早早歇下。

奈何她耳力极好，刚刚躺下，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那敲门声急促而粗暴，似乎要把门都给拍烂，听起来像是谁家的醉汉找错了门，或是小盗深夜夺门而入。

谢照熹懒得理会，就算有什麽不法分子，也得等人晃到跟前再收拾。

奈何来者似乎不依不饶，听得谢照熹愈发恼火，她家的门可是新换的，敲坏了门外的人赔啊？

她一骨碌爬起来，随手披了件衣裳，怒气沖沖地穿过院子，一把拉开门：“姑奶奶今天就让你见识……唔……”

剩下的话被她吞回肚子里。

不是她不想说，有人动作比她还快，在门开的那刻饿狼一样扑上来，把她抵在了墙边，低头堵住她的嘴。

裴玹双手捧住她的脸，迫使她仰头，他那张精致的脸蓦地靠近，在谢照熹眼前无限放大。接着他低下头来，挡住谢照熹眼前的光，寻到她的嘴唇，双唇反複地在她唇上辗转，仿佛要给自己找一个踏实的落脚点。

谢照熹还有点懵，恍若置身梦中，本能地闭上眼，任由他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