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疑三又是摇头。

裴玹很有耐心，说道：“你连书也没读过，地位又普通，怎麽会知道刺探的行当？必定是受了什麽人提点。”

“你犯下此等大罪，家人还在外头等你，你不想给自己留一条性命？现在皇城司紧盯着你，要是有个比你来头大的人牵扯进来，还会有谁关注你呢？到时候，你的性命或许就留住了。”

裴玹的暗示已经很明显，宋疑三已经奄奄一息，听到他的话未免心动。

他想了想，顺着裴玹的意思说道：“长公主当年给了我钱，曾让我去找杜衡，杜衡见完我后，给我出了开天香楼的主意。”

杜衡是大齐叛臣，出使甘夏后就留在了甘夏，还出任高官，把大齐的火器技术传了过去。

裴玹满意点头，在王安道身旁坐下，慢悠悠地说：“你的性命可以留下。”

之后再和御史台一起弹劾，再操作一番，在民间散播舆论，面对如此压力，皇上不会轻易处置长公主。

从皇城司出来骑马回去的路上，王安道忍不住诧异：“你这是怎麽了，突然这麽恨长公主？之前不还说不想报複她吗？而且你费这麽大的力气，就为了对付她，也不值当。”

裴玹笑意浮泛，随意地说：“现在我改主意了。”

这可不像裴玹啊！

王安道猜测：“是不是谢逊的女儿被长公主弄死了？”

裴玹摇头：“她自己可以保护好自己，但我也想为她做点什麽。长公主这次把她劫走，难免有下次，我放心不下。”

干脆斩草除根。

王安道不置可否，他为皇帝办事，不问曲直是非，只听皇帝的心意，这样歪曲事实以嫁祸于人的事他干多了，不觉得有什麽。

他就是感叹：“你人就是太好了，操这麽多心干什麽？换成我，那个女子给我奇耻大辱，她被抓走了，我就要先让她吃点亏再去救她。”

裴玹想起她一身狼狈还又野又倔的模样，眼底总算有了些笑意：“她不会吃亏。”

王安道见他眉眼微弯，“啧”一声：“你对她还真是上心，不会是喜欢人家吧？”

“噢！”，他想到什麽，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你之前说什麽不得女子的喜欢，说的就是她！”

王安道停了缰绳，促狭地看着他：“那那晚你们岂不是……”

裴玹及时打断他，语气淡淡：“你知道得太多了。”

王安道捂住自己的嘴：“我绝对不说出去，瞒得死死的。”

他又说道：“不过你可以让我见见她，我最了解女子了，我一见到女子，就知道她喜欢什麽，我能帮上你！”）

裴玹还不想把自己曲折隐秘的心路历程与人分享，他假装专注地看路，淡淡地拒绝了王安道。

*

从皇城司回来，天已经擦黑。

裴玹还有些公务要处理，晾着王安道，让他自便。

王安道无聊地在院子里踱步，忽听得隔壁传来清脆的女子笑声，昭昭“喵”一声飞溜过墙去。

他记得裴玹隔壁之前似乎没有住人，听着那女子的笑声，他心里痒痒的，飞身跳上墙，骑在墙头上看隔壁院子里的动静。

天色昏暗，王安道看得不太分明，只看见一个俊挺秀拔的身影舞着一柄银枪，身姿矫若游龙，枪快不见影，虎虎生风。

他来了兴致，飞到那女子身后偷袭她，那女子身手矫健，听到身后有风，早有防备。

就在他一掌即将碰到她后背时，她忽得转过身来，银枪迎面刺去，他侧头躲避，堪堪与银枪擦身而过。

谢照熹多日不曾与人打架，心痒得很，对面又是有心来战，功夫与她不相上下，两人从地上打到墙上，又打到房檐上。

王安道去抓她衣角，扑了个空，打架的当口，笑问道：“你武功真好，叫什麽名字？”

谢照熹得意地笑笑，索性舍了银枪，徒手与他过起招来，她最擅长使枪，近身作战也不落于人后。

王安道见她不答，只一味专注打架，又问道：“你是新搬来的吗？以前没见过你。”

谢照熹趁他分心说话，一脚踢中他膝盖，给他点时间缓缓，笑吟吟地说：“打架的时候说那麽多话做什麽，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王安道也笑笑，既然她这麽认真，他也更加专注。

夜色中，两道身影打得难舍难分。

双方都觉得这是场酣畅淋漓的比试，然而这贴身肉搏场景落在别人眼里，又别有一番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