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房的时候, 一只鸟笼已经放在了案桌上。

走近一看, 鸟笼相当精致美观。整体由竹条编制而成，呈腰鼓形, 比例协调匀称。笼内放着一根栖木以及白瓷食罐、饮水罐。与鸟笼的精致相比, 栖木上立着的鸟儿反倒显得落魄不堪，看着像是一只山雀，但羽毛大部分都被烧焦，已经完全分辨不出来原本的颜色了。即便如此, 它的两只如黑豆一般又圆又亮的眼睛里依旧闪烁着光芒，察觉到有人过来, 便立即警觉地往后跳了两下。

林离挑着眉，右手拿木头镊子夹了一小撮鸟食递到它的嘴边，它鸟喙紧闭把头一偏。

“不吃啊？不饿还是怕我给你下毒？”

李虞在身后解释道：“它应该还对这个环境感到陌生，这种情况下是不会进食的, 明日应该就好了。”

“这黄土高坡上连竹子都不生, 你竟能搞到这麽精致的竹笼？”

“这个呢叫芙蓉笼，刚到夏州之时偶然在榷场里淘到的, 閑置很久了, 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你对鸟笼还挺有研究的嘛。”

“小时候宫...家里养过鸟, 自然懂一些。”

“你都养过些什麽？”

“养过凤头百灵、云雀、白头翁, 还养过鹦鹉。”

“最喜欢哪只？”

“最喜欢...一只路边遇到的野山雀, 那时候它奄奄一息，差点就要饿死了。”

“就是这只？”

“不是。”

林离放下木头镊子, 转身时却撞上了李虞起伏的胸膛，他不知何时已将斗篷脱下剩了里头月白色的锦服，两只手臂撑在案桌上，将自己团团围在了中间。

他低头凝眸，嗓音很轻很柔：“若当初朝廷没有将你派到西平府，你当如何？”

“还能如何，当然是改嫁呗。”

他又往前迈了一步，留给林离的空间更小了：“你想嫁给谁？”

“哎呀，其实小田还挺不错的，姐姐、姐姐地叫我，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李虞眸底燃火：“是因为他叫你姐姐，还是因为是小田？”

“不知道诶，要不你叫两声试试？”

“...不要，我可比你大。”

突然，林离抓住他的左臂往前一推再猛地一个翻转，笼里的山雀被案桌传来的动静惊得四下扑棱，再看，李虞已经被林离抵在案桌上团团扣住了。

林离开口：“你生辰在哪一年？”

“汴朝两百一十年，时年甲辰。”

“巧了，我也是。”林离左手已经在解他的腰带了，同时勾着唇角说道，“那你必定比我小了。”

“为何？”

“因为我的生日是，甲辰年正月初一。”

话音刚落，李虞腰间那条玉带已经掉落在地，林离紧接着擡手一扯，那月白色的锦服也从李虞的身体上滑到了她的手中，最后只剩了件星蓝色贴身里衣。只见她一个扬手，那锦服就洋洋洒洒飞了出去，落下时正好盖住了整个鸟笼。

适才还因为案桌的动静惊得上下直跳的小山雀，须臾之间安静如鸡。

李虞俯身凑到她眼前：“难怪曹管家总惦记着让我们回信阳城过年，只是今年你的生辰，恐怕得在这边过了。”

这时林离放开了手，撤身离开了案桌，她突然想到晁风给自己定的三个月期限就快到了，一阵莫名的心悸涌上了她的心头。

“距离过年还有两个月，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李虞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眉头一沉，他连跨两个大步一把搂住了她，就像是惊慌失措地去追一只就要飞走的山雀。

“不早。我要把你往后每一年的生辰都安排好，无论在哪里过都行，但我得在你身边。”

这话落了，李虞没有等到林离的回答，反倒是等来了墙后头一阵老鼠一样细碎的笑声。

林离蹙眉：“他何时开始偷听的？这墙隔音效果这麽差？”

“明日我再给他换个地方，今日娘子且将就一下吧。”

“正好我也困了，闭嘴睡觉。”

“啊？娘子这就要睡了？”

“不然呢？我们现在可是两个人说话三个人听...”

李虞猛地将林离打横抱起，朝床榻走去：“去被窝里说悄悄话他就听不见了。”

“你赶紧放我下来。”

“不放。有人可是把我衣服都脱了，现在还想赖账不成？”

“我再给你穿上行麽？”

“晚了。姐姐。”

......

翌日一早。

林离和李虞刚跨出房间门，就见袁震耷拉着脸，抱手靠在一旁的门边。

“啧啧啧，这都辰时了。林掌司，你平日办差可都是卯时準点就出门的。”

“你难不成卯时就在这里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