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181)

作者:刀尾汤


这麽想着,士德明脸上露出了一丝很浅淡的残酷快意。就像是坐在河对岸看着另一边的房屋燃烧,住者哀嚎,那是一种不会祸及己身,悠然看着对方覆灭的快意。

……他没有带那个小女子来,今日他死在这里,那小女子必然惶然无助,虽说她是那个女将的妹妹,不能用硬手段,但逼一逼吓一吓,未必不能就範……

士德明这麽想着,突然对上了裴纪堂的眼睛。

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睛,却一瞬间让他打了个寒噤。

士德明稳定一下心神,酒已经过了两巡,此时应该是时候了,他拿起酒杯呵呵笑了一声,站起来:“我满饮此杯,以敬裴公。今日宴上,我忽然有一疑问,欲裴公解答。”

裴纪堂举杯还礼:“请说。”

“裴公此次西来,必不至浮泉而止,待浮泉归于裴公麾下,裴公要如何安置这城中官吏呢?”

空气好像静了一瞬间,外面有微微的风声,裴纪堂笑了笑,饮下那杯酒:“仍依旧例,不作大更改。但若有玩忽职守者,德不配问者要查证更替。”

士德明干笑了两声:“不错,不错,裴公宽仁高义,两州皆知,然而我实在是有些难处。”

“我手下一幕僚据实告我,与裴公有血海深仇。这位幕僚助浮泉安度一冬,满城上下皆感念他,此地若有裴公便无他,若有他便容不得裴公。我是浮泉郡守,满城生民皆如我儿女,如今救我儿女者欲杀裴公——”

“——我为之奈何?”

他恶意地停顿了一下,想要从裴纪堂脸上看到一瞬间的惊恐和扭曲。

可裴纪堂只是轻轻眨了眨眼,把酒杯撂在桌上。

“那裴某不得已先下手为强了。”

刀光骤现,屏风被一砍两节,站在那里的刀斧手未曾反应过来便被卫士一刀割断脖颈。“来人!”士德明大喊出声,“杀!”

十几个刀斧手鱼贯而入,还未反应过来,弩\箭便如飞鸟般直扑他们面门,一次击发,裴纪堂毫无留恋地斩断了手/弩的系带,反手一刀刺入了身边想要砍杀他的刀斧手肩膀。

血喷溅在他靛蓝色的衣衫上,银线随之被染成鲜豔的赤色。那把用蘸火法锻造出来的短剑在他手中电光一样游动,招架时金铁声仿佛要伴随着火星飞溅而出。

这个面容温厚,时时会带些笑意的年轻人冷了眉宇,那双温润的眼睛被杀意染成浅红色。包围三人的兵士几分钟之间就倒下了四五个,士德明挣扎着爬起来,擡头看到向自己迫近的那个身形。

怎麽会呢?纵使他不是个文弱书生,纵使他的确有些武术底子,他怎麽能这样干脆利落地杀人,血腥溅面不眨一下眼睛?那白羽毛的谦谦君子粘上了血色,黑色的鳞片骤然从羽毛下浮现而出。裴纪堂甩开手上被割断喉咙的尸体,望向逐渐被他逼向角落的士德明。

纵使他们之间还隔着一圈兵士,纵使士德明现在还占着人数的优势,士德明却莫名生出了恐怖的预感。

“裴某的性命。”

“也并不那麽好取。”

“他们说那有一个女将军,”他比画着,“熊罴一样,在战场上能抓起一匹马从头撕开,酷烈得很。打仗时从不要军粮,若攻城时城内反抗,便将一城的老幼充作军粮,只留青壮。士兵若是有怨言,就把他家中老幼驱赶去做军奴……”

“我就是灾年,也不曾吃过人肉……”

罗五慢慢噤了声,他疑心自己说错话了,因为眼前这两位贵人都默然地盯着他。这让他有了一点不好的猜想,这两位陌生面孔的贵人,会不会是那军队中的文吏?

“啊,啊,我也只是听说,我还是不愿意离了屋头地间,那个女将军是什麽样子,我是不曾见过的。”

“我也不曾见过。”嬴寒山心平气和地接话了,“只是我们两个都是沉州人,沉州这一冬不曾遭灾,所以想起来劝你罢了。”

这麽一说,罗五的脸上立刻放出光明来:“是啊!……听说沉州出了个圣贤,这我是知道的。圣贤,圣贤……”

圣贤是什麽来着?其实他也不知道圣贤是什麽,就像那位熊罴一样的女将军在他脑袋里也只是个模糊的影子一样,罗五想了很久,点点头:“圣贤治下是不曾有饑荒的。但是路那麽远,还在打仗,过也过不去吧……”

嬴寒山点点头:“没準他会过来,谁知道呢。”

苌濯吃完碗里的豆子粥,向这家人打听到那条改道河所在的地方。它的河堤果然已经被修好了,现在河床是干涸的。嬴寒山和苌濯向这家人道了谢,悄悄在座位下留下那条鱼和被损坏农具的钱,向那条河所在的地方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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