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疯批小狼王抢走之后(75)
作者:云间竹雨
门帘被撩起。
帐右侧置着长两丈、宽一丈半的架子,上有挂鈎,坠着铁火印、枷锁、夹棍之类的刑具,有些甚至沾着血,烛火一照渗人得很。
东西南北都燃着数盏灯。帐子的天窗没开,人进去后,帐门合实,无声弥漫股阴森诡谲的气息。
沈知鸢不自觉打个哆嗦。
穆尔驮大摇大摆坐到正中的椅子,腿一翘,摆足了官架子问:
“你同苏和什麽关系?”
那两个侍从就安静立在左右。
其中一人对视时沖她温和一笑,有点像叫她放心的意味。
“回大人——”
沈知鸢开口,视线却不着痕迹往右瞥。
右侧一隅里,刚好被灯火遗漏的浓密阴影里,坐着个男人。
看不清五官,依稀能瞧见上半张脸有火烧后的瘢痕,下半张脸戴着个面罩似的,挡住面容。
他只是局外人似地看着听着。
沈知鸢话才开口。
咚!
帐内回蕩响亮亮的撞击声。
沈知鸢跪在地上,掌心、膝盖都是火辣辣的痛,不用看都晓得要青紫一块。
她得拼命掐自己,才能把眼泪忍住。
“左日逐王还在外边。”
阴影里那人终于开口,似锯木头似的沙哑嗓音:“别过火了自找麻烦。”
“大人误会,我可没动手。”
穆尔驮却笑:“分明是她没见过世面,吓慌了腿软跪的。闹到单于跟前,也有的说。”
有什麽轱辘轱辘滚到她手边,垂睫,果然是个小小的石子。
刚才就是这个击中她膝后的。
沈知鸢知道对习武之人来说,轻而易举,却只是一声不吭跪着。
她尽量让声线平稳,轻声解释:“民女对药草略知一二,苏相宽厚温和,听闻后有意将药草的各项用途推广北疏勒和肃吉。”
“这几日,我们才稍微走得近,帐内的手稿全是药草图谱,大人有任何想知道的,民女自当全力解释。”
最开始她心里发怵,怕他们夹了其他不是她写的东西栽赃给她。
可细细想来,又不可能。
这般温和地带她问话,只能说手上没有确凿的、证明她和这事有关的证据。
但为什麽呢?
沈知鸢不明白。
她能想到栽赃,对方未必想不到。
与其多此一举拉她来问话,不如直接扣押拿下。
突然听见咔哒声。
穆尔驮取了铁架上的夹棍,击在掌心里,淡声道:
“还有呢?你没受人指使?”
……受人指使?
沈知鸢一个激灵,突然反应过来,这事不是沖着她来,很可能是沖着祁酩舟来的。
“大人何意?”沈知鸢垂睫轻轻问。
话音刚落,卷着热气的烙铁就已经贴到她面前。再近点,就该烧到她眉毛了。
沈知鸢身子都不敢发颤,生怕颤着颤着一个不小心就撞到烙铁上了。
屈打成招,那屈打成招她也不能往祁酩舟身上泼髒水啊……
她闭紧眼睛,死咬牙关就是一个字也不吭。
不晓得过去多久,热气突然抽离。
穆尔驮不悦地把烙铁丢到铁架上。
本来右贤王的意思,是让他上私刑,逼供,特地讨来单于的手谕提供这机会。
但现在……
这和让她跪的小伎俩可不一样,穆尔驮想起帐外的少年,是真没这个胆子。
照他那疯劲,这姑娘家出去多一道伤,他就得血溅三尺了。想逃,帐外也全是他的人。
穆尔驮没料到这姑娘看着柔弱,却是个硬骨头,怎麽吓都吭不出“左日逐王”哪怕一个字。
“搜身。”
冷不丁的,角落里的男人却淡声开口。
沈知鸢瞳孔剧缩。
“左日逐王。”
祁酩舟在帐外,转着小刀,百无聊赖等着。稍远些,苏和帐子的事务已经收尾差不多了。
他在这也能看得七七八八。
对方经验十足,而且下手力道很準,一击毙命。凭苏和的武艺,在肃吉也是名列前茅,却全无回手之力。
连现场也清理得相当干净。
祁酩舟最开始以为,这事得奔着他来,栽赃他同苏和起沖突,买兇杀人一类的。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结果搜帐时,亲卫兵一无所获,倒是抓走了苏和庶弟的侍从,怀疑是他们动的手。
祁酩舟轻轻拧眉,余光往身侧帐子里瞥。心里数着数,再过会儿还不出来,他就进去算了。
“左日逐王。”
正这时,帐门却被掀开。穆尔驮带着姑娘家出来,神情虽不悦,态度却还算恭敬。
“沈姑娘已无嫌疑了。”
他假笑,眸中不甘毫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