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疯批小狼王抢走之后(66)

作者:云间竹雨


乌兰朵素日里话就多,这会儿说着,还有点惋惜地叹气:

“先单于人可好了,哪想到会做出那种事。好久以前,左日逐王也是族里炙手可热的贵胄,到哪都衆星捧月,怎像现在……真是物是人非了。”

所以、所以他才不穿蟒袍。

还有左贤王,以前是太子啊。

沈知鸢抿唇,揪紧了袖子,耳边又浮现出元木提起南疏勒、提起先单于时的恨意。

心里莫名有点难受。

/

单于庭。

壶耆单于高坐上首,接过朝中大臣呈上的奏疏。

“臣要奏之事与流民相关。”

何硕行过礼后侃侃道来:“于大齐交界处有流民十万人,远非禾川、渚州,甚或个别部落能收容救济的。若往西去菏泽,近南疏勒边塞,这些人本就因南疏勒而亡,难免起沖突,不利我朝安定。云京离得近,粮食储备足,不若收容流民于此处?”

单于仁厚,对流民本就比一般朝廷宽容。何况是十万,放置不管难免起义、动蕩统治基础。

壶耆单于瞥了眼手里的奏疏,不禁正了正神情。

却听少年漫笑一声:“哪来十万?两万七千六十三,剩下七万三你梦出来的?”

“不如多梦点粮草马匹,也好解储备之困。”他也呈了份折子上去。

折子上身份人口地域调查得清清楚楚。单于冷哼一声,让人传阅。

何硕瞥了眼就冷汗直流,却故作淡定问:“素闻左日逐王近段时间奔波族外,这是何时整理的?準确否?”

“你把我当你呢,这点事还查不準确?”祁酩舟轻笑一声回呛,转向单于道,“云京富庶不假,可人口衆多,而且近几日大换官吏,政权不稳当,骤然涌入大量流民恐有动蕩。”

“那难道任由他们听天由命?”何硕立刻就像逮着机会,面露悲悯,“某做不出这等残忍之事,读书为官,为的便是这苍生黎民。”

“你急什麽?”

少年好整以暇看他,摇摇头,又奉上份折子,言简意赅:“不能大开口子让流民尽数流往一处和当地居民起沖突,却能分散各处收容。布粥、减税,该有的一样不该少。”

“此外,我们在和大齐交界处不是有荒废许久的城池和农地麽?这些人多事农桑,便允许他们长期居住,税收优待,既作粮食储备也能发展城池。”

何硕不死心,又企图戳破他:“封地减税……”

祁酩舟却已经猜到他要说什麽,在他说完前就笑着摇摇头说:“要减税的话,就从我的封地开始呗。”

何硕无话可说,咬咬牙,左右巡视圈不敢再吭声。宋华不在,宋凯辞官,他在朝中俨然毫无倚仗。

祁酩舟扫了眼就猜到他的想法。

流民之事,应当是宋华宋凯两兄弟策划的。若他们、甚至右贤王都与镇南王有联系,那目的就昭然若见。

战时,人多便是王道。

这些流民,用得好、笼络得好,那可能成一大杀器。

云京不正靠近南疏勒?

有宋家两兄弟打掩护,分批神不知鬼不觉把人送到南疏勒也并非不可行。

“单于。”

族中却又有族老开口,花白鬓发,行礼后紧拧眉头说:

“前些时日,我们不收留了些从大齐边境逃来的流民麽?不都说亡国乃大齐所为,大齐将士要收归他们为军队,不臣服便是死,连训练者都是大齐人。”

“这是大齐要亡我北疏勒啊,单于不若先发制人,夺下大齐边塞。”他颤颤巍巍道,竟然是看着祁酩舟说的。

“此事下定论尚早。”

祁酩舟淡淡道:“大齐离他们旧都所在隔了一月多路程,亡得多是小国,零散且近南疏勒,耗人力物力且不讨好。再说,那些流民的一面之词未查实前夜不该信。”

“你果然还是冥顽不顾。”

长老冷笑一声,眸中的嫌恶到底不加掩饰:“还在这坚持要同大齐交好?”

他往周围望,厌烦地扫过明面属左日逐王一派的人:

“挛鞮氏怎麽从千百人的大族沦落到现在这差不多灭族的地步,你们是真不记得了吗?”

“还不是他娘非要和大齐互通有无,甚至叛了族,最后在战场上输得那麽惨烈。这下又要重蹈覆辙?尸骨无存,倒是罪有应得——”

“够了!”

话语被声怒斥打断。

竟是壶耆单于一拍扶手起身,神情罕有杀气:

“孤是年迈了,不是死了。”

长老一惊,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言,立刻就跪在地上不停告罪。

壶耆单于向来秉性温和,很少发这样大的火,一时无人应声,各个低头鼻观眼眼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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