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这样对视，那双澄澈的眸子往她这儿一照，沈知鸢面颊就发热。

下意识要躲，又不大愿意了。

沈知鸢扑去抱他，头埋在他的怀里好轻声地说：“我也想和你待在一起的，但、但……”

但她也不知道在顾忌什麽。

好像都被扫平了。

可她还是惶恐地不敢完全去接受他。

嗓音都听起来沉闷异常。

她扑过来总是这样，突然又力度猛，跟个小炸弹似地撞过来。

祁酩舟坐在椅子上，背部直接被撞到椅背去，发出“咚”的声响，差点没忍住“嘶”一声。

还是接住了她，稳稳接住了她。

“可以啊，”少年拍了拍她的背，笑着颔首。过会儿，低头看眼怀里乌黑的脑袋，轻声说：

“别老觉着是迁就。我喜欢你，你开心点儿，我当然也会开心点儿的。”

沈知鸢吸吸鼻子，轻轻“嗯”一声。

还没感动多久，就听他说：

“但是你不要拍我的背，你手上的丹泥肯定没有干。我挺喜欢今天这衣服的。”

好欠揍的语气。

“那你不要抱我。”沈知鸢闷闷说。

“你觉得这可能吗？”祁酩舟扬扬眉，很新奇地看她。

玩她的头发好一会儿，他终于拍了下她的脑门说：“你以后在想什麽，到底能不能跟我说啊？我也不是每次都能猜出来的。”

“我有时候，”祁酩舟勾住她的发尾，在指尖缠绕成圈，如实说，“的确不能理解你那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想法。”

“你得和我说，我才会知道，才会去想办法啊。”

鼻腔里都是他的味道。

耳朵贴着他的胸腔，咚咚咚，一下下地稳重异常。

沈知鸢不自觉握拳，低低“嗯”了一声。

“‘嗯’就是‘好’的意思。”

她好小声地说。

似乎能听到轻微的龟裂声。

是她一直严实披着的龟壳被敲出了条缝隙。

到了晚膳时。

之前都是她和祁酩舟两个人握在府邸里，这会儿却不是。

要去宴请欢迎大齐的使团。

“你过来和我坐。”

进去前祁酩舟和她说，还拽拽她的衣袖。

沈知鸢摇头：“我和玉珠坐着就好啦。”

还沖他扬起真心实意的笑容。

祁酩舟成了单于，自然要坐上首。以前他们能挨着坐，现在挨着坐就是不合规矩。

她向祁酩舟解释。

“那有什麽？”

祁酩舟拧拧眉，都不思考就说：“反正我喜欢你他们都知道，那我想让你坐过来不是理所当然吗？”

被他说得耳根子发烫，沈知鸢还是拼命摇头。不敢看他，提着裙子飞速跑到玉珠旁乖乖巧巧坐下。

祁酩舟伸手要扯她，扑了个空，连袖口那圈绒毛都没碰到，极不满地啧一声。

偏生姑娘家还什麽都不知道，弯眉沖他嘿嘿一笑。

侍女端着佳肴上来。

隔着人海，视线交集时，他也没忍住弯弯眉眼笑。

贺平蓟就坐在祁酩舟对面。

两人有说有笑，你一杯我一杯，其乐融融。

具体说什麽沈知鸢也没听。

她专注面前这盘子菜，时不时还给玉珠夹点儿，说说话。

吃完了，人群鱼贯而出。

沈知鸢回头要看看祁酩舟什麽状况。

还在说话的话，要等他吗？

她想着。

夜风轻柔，虫鸣鸟叫混着人声热闹谱成首乐章，从身侧穿行而过。

到处都是微醺的暖意。

沈知鸢在人群中找他。发饰被风曳动着叮当作响，她下意识擡手去拨。

触到只温热的指尖。

仰起脸，果然是少年那张昳丽异常的面容和一片繁星。

“你不等我。”他平平静静地控诉。

“我没有，”沈知鸢替自己辩解，“我就在找你啊。”

喝了酒，应当还喝了不少。

那股好闻的阳光味里缠上甜腻的马奶酒香。

鼻翼轻微翕动，她好喜欢这股香气。指尖也有点儿痒痒的，想抱他似的。

沈知鸢欲盖弥彰垂睫。

听见他哼一声问：“真的吗？”

她当然答：“真的。”

下一瞬就被抱起来了。

祁酩舟掐着她的腰，把她整个人举高抱着，手还贴心地打开她的腿环在他身侧。

在皎洁的月色下，那两颗挨得很近的青树旁，少年少女的身影黏着似地叠在一处。

沈知鸢觑着他的脸色。

眉宇轻蹙，似乎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你这是喝醉了，”

她轻轻戳一下他的脸，尽力忽视被抱起来的别扭，搭在他肩头问：

“还是在不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