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元木的屋子还荒凉。

一张床、一张落灰的桌、几张退漆的椅子，成了屋内的全部。

沈知鸢很快反应过来：“我住这是吗？”

“嗯。”祁酩舟应一声，又说，“我也住这，本来就是我住的地方。”

她还要和他住一起？可这里好像有不少房间哦。

沈知鸢歪歪脑袋，有点儿困惑。

但这是他的地，之前也一起住惯了。她倒没什麽特别的意见。

屋内突然就没声了。

连清浅的呼吸都格外明显。

月华皎皎入内，姑娘家的面庞都被照得莹莹发亮，唇红齿白。

视线轻飘飘扫过她的唇瓣，祁酩舟突然喊：“沈知鸢。”

“嗯？”

坐在床边的姑娘困惑看他。

祁酩舟却又不说话了。

……不提是不想？

他啧一声，有些闷闷说：“没事。”

再入夜时，却没有半点睡意。

少年单手枕着脑袋，不晓得在想什麽，偶尔瞥眼床榻。

沈知鸢就睡在上头，也没醒着。

瞪着大眼睛望向床顶，呼吸都本能放浅。

他说的水下那个，不会是、不会是他贴上来的那个吧？

到这个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应该不是吧？

应该不是。

出嫁前，嬷嬷特别耳提面命镇南王最讨厌人碰他。尤其是两唇相贴。

沈知鸢揪紧被子，将整个人埋进去。

有种想问点什麽的沖动，却连该怎麽问都不知道。

少年少女各怀心事。

这一夜，谁也没睡着。

篝火宴是为了迎神。

次日。

依照北疏勒习俗，迎神过后，便要举行场比试，以向白狼神彰显部族气概。

其实也是场大型狩猎，比骑术、比射艺、比耐力和敏锐度。

北疏勒人尚武慕强，乐得看这种全族争强的比试，得了空，得了由头，都要举行几次，只是九月份那次的规模最大。

这种比试在他们看来和庆典类似。

每到这几天，从早到晚都热闹得不像话，所有人都又唱又跳，连劳作都稍放会儿。

这都是听乌兰朵说的。

“什麽人都参加？”沈知鸢困困惑惑问，“女人和小孩都可以吗？”

祁酩舟又起了个大早。

出门前，倒是问她要不要去。可之前，他起大早那都是有要紧事干。

她去做什麽？添乱吗？

等祁酩舟出去有一会儿，她睡不着了，干脆也出门走走。

路上正好遇见乌兰朵。

乌兰朵提起了狩猎，问她去不去，她没什麽事的就答应了。

一路上尽是疏勒歌谣。

当真同乌兰朵说得一样。

很快都走到临城边缘，早已是人满为患。透过人头缝隙，能隐隐看出辽阔的草原上坐落几只毡帐，还有好些撅着蹄子的、啃草的马匹。

有匹枣红色的好像有点儿眼熟。

正瞧着，乌兰朵已经开口回她上一句文化：

“当然，会骑射就可以了。”

乌兰朵拍拍胸脯说：“我往年都参加的。但大家都去，万一有事了怎麽办？我们是轮值的，今年就轮到我待在这儿了。”

“其实你要只想骑个架势，不求名次的话，”乌兰朵掰着手指头，想了会儿说，“练个两三月就差不多了。在外围猎猎兔子什麽的也还有趣。”

“我可以教你。”她很热情地说，说完又反应过来，“喔”一声道，“其实也不用。”

什麽意思？

沈知鸢以为乌兰朵是说她能自己学，忙摇头，下意识想拒绝，她心里却泛着痒。

她从来没有试过。

狩猎、骑射、祭典都是。

如果可以的话……

犹豫好一会儿，才小声地说：“那，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想麻烦你教我。”

“你哪用我教啊？”

乌兰朵笑着摇头，视线意有所指地落在前头。

沈知鸢困惑歪歪脑袋。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眼就看到沐着阳光的少年，高束马尾，红白相间的骑装，眉眼昳丽得分外惹眼。

他在和人讲话，年纪相仿的……

大齐人？

这个角度只能看个侧脸，沈知鸢勉强辨认出来。

不晓得说什麽，对方竟然用手肘很自然地撞了下他，笑呵呵。沈知鸢还是第一回看见他和人这麽熟络。

但下一肘就被少年躲开了。

他本来好像要说话。

却恰恰好偏点儿脑袋，视线也随意一动，说话的势头立刻顿了顿。

少年彻底转过来，半张面庞落着明媚的阳光，耳坠的银饰也晃个不停。

他们对视着。

怔了怔。

“你今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