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松松垮垮，但也比衣不蔽体的强。

刚穿好衣服，就听见阿鹖这样挑剔的话，朱砂顿时就怒火中烧，扒拉开毛茸茸的狐尾道：“小姑娘家家牙尖嘴利，开口闭口就是杂毛，难道没长眼睛，没看出来荼白是晒黑的麽？”

阿鹖很讨厌朱砂，见她侥幸活了一命，却还敢这麽嚣张，顿时就冷下脸来，原本因荼白是狐貍的耐心也彻底告罄。

“不知好歹，死不足惜！”

随着一声凤鸣长啸，小姑娘旋身化作青鸟本体，双翅挥动间便掀起滔天狂风，向荼白和朱砂碾压而去。

——

曲曲折折的浮桥上，青女与乌檀并肩而行。

乌檀有些低落的道：“我一直以为，大师兄之所以是大师兄，是因为他能打得过我，只要我勤加修炼，终有一日赢了大师兄，我便是名正言顺的大师姐。”

“可事实并非如此。”

“我只知修炼，其他一窍不通，不论是师门长辈，还是同门弟子，我都没法像大师兄那样为他们排忧解难，我甚至连很多弟子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连苍玉终日躲在八方楼里，我也是无能为力……”

乌檀难得有这麽多话，毕竟她喜欢快刀斩乱麻，遇到什麽麻烦事，拎着鞭子打一架就成了，可有一天她终于发现——有些事，是打架也没法解决的。

所以她变得越来越沉默，眉宇间也再无当初的明亮。

青女脚步一顿，正要说些什麽时，掌心‘水花’闪过光芒，浮桥尽头的海棠树便二度开花，争先恐后的落花拂过衣摆，留下了惟妙惟肖的海棠花纹。

乌檀见到这一幕，又想起先前麒麟冢的迎春花，便道：“前辈与花有缘。”

“我确实与花有缘，”青女回赠给海棠花一缕灵气后，便继续向八方楼走去，“先前你也看到了，你大师兄性情大变，往后也只会是蓬莱云渺，九爻诸事还得你们上心，至于苍玉……”

“我受人之托，特地前来开解。”

“何人所托？”

“八方楼主。”

说话间，两人已进入八方楼。

楼内书架一尘不染，可见九爻弟子的用心，青女擡眼望去，似乎看见过去的某时某刻，她时而用抹布打扫书架，时而伸手将书册归位，时而坐在登记桌前提笔，时而躲在墙角打瞌睡。

那些安逸无忧的岁月，终究是留在了过去。

乌檀站在楼梯口处，目送着青女穿过走廊，伸手推开楼主房门。

她看不见屋中的情形，只能来回踱步走动着。

一门之隔的屋子里，青女翻掌唤出‘水花’，莹莹漂浮的‘水花’张开花瓣，送出此前收集的残念，丝丝缕缕的残念进入苍玉眉心，先前还浑身僵硬的‘傀儡’苍玉，顿时便放松下来。

青女是时握住苍玉的手，再睁眼便进入到了苍玉的梦境。

约麽八九岁的小苍玉正跟在楼主身后，行过寂静古朴的山道，抵达山下的热闹小镇，楼主说要带他下山过生辰。

小镇上的摊贩很多，小苍玉简直看花了眼。

有方脸短须的摆摊老者，笑眯眯的摆弄着手中小玩意儿，只见木棍系绳牵动着下方小猴子，只见他动了动绳子，小猴子的手臂就上下摆动，将一块五彩面具扣在猴脸上。

倒是有趣。

小苍玉走不动道，不眨眼的盯着小猴子，楼主顺势回头一望，笑着解释道：“那是‘猴加官’，没瞧见面具带上后，小猴子脑袋上顶了个官帽麽？”



最后一面

方脸短须的摊主微微愣住, 毕竟‘猴加官’是他特地学来的，虽不金贵，但胜在巧思。

前阵子在书院门口生意极好, 今儿特地赶镇子集会来的。

谁知还没来得及故弄玄虚, 就被摊前的文弱男子点破, 摊主不免有些失落。

不过在看到文弱男子手中握着书卷时，摊主又笑呵呵道：“这位客人手不离书, 足见博学多才，不妨给令郎买个小玩意儿, 也博个‘加官进爵’的好彩头。”

吉祥话一出, 摊主觉得十有八九这单买卖成了，谁知面前一大一小不为所动，还神色古怪的看着他。

“令郎？”楼主看了眼小苍玉, 开口反问道：“我们很有父子相吗？”

摊主嘴角抽了抽，看来是他说错了话, 又连忙改口道：“二位如出一辙的书卷气，倒叫人看得眼花, 即便不是父子，那也得是手足吧？”

楼主和小苍玉再度沉默里，跟在两人身旁的青女都忍俊不禁, 觉得摊主的嘴定开过光, 不然怎麽能‘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在摊主艰难改口时，八方楼主递出铜板, 给小苍玉买了个‘猴加官’, 猴子面具一戴一取的‘吧嗒’声里, 两人面对面坐到了卖面摊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