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同你拉拉扯扯！”琬贞气急，她还没见过这麽厚颜无耻的，“你怎麽这麽不要脸？”

换个人被这麽说少不了脸红羞愧，他倒好，刀枪不入，面不改色：“公主这话问得好，若是要脸，我今日便不会来了。”

琬贞一愣，他这什麽意思？

“公主想也知道，我冒着锒铛入狱的风险前来，难不成只是为了混口酒喝？”

琬贞迅速反应过来，脸色更不好看了，“你是想用情报换好处？”

“都道四公主冰雪聪明，果然不假。”他坦然道：“无利不起早，没油水的事我不干。”

琬贞冷哼一声：“你想得倒美。本公主只要一声令下，你就会被拖进监牢，享遍大内酷刑，里头多得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招数！”

她其实也没见过什麽酷刑，但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好歹猪的名字是听过的嘛！

她绞尽脑汁憋出自己知道的几个酷刑，极尽渲染其可怖之处，把她自己都讲得浑身发毛。

他看她越讲声音越低，面色越来越白，瞧着被自己吓得够呛，心觉好笑，她一贯跟只纸老虎似的。

琬贞终于说不下去了，她摆起架子：“听到了麽，本公主有得是法子折磨你。”

效果令她很满意，这家伙果然被唬住了。

他十分识时务道：“公主何必较真，在下不过一句戏言。”他站直了身子，“您有什麽想问的，尽管问，草t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琬贞：“……”她嗤笑一声。

哼，还当多有骨气呢，一点儿都经不得吓。

她瞅着他这张长得挺嚣张的脸，倒有点怀念他不久前那副桀骜不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了，她挺想得意地问：怎麽不继续同本公主对着干了？

哦，原来是怕了。

扳回一局，琬贞扬眉吐气，她姿态傲慢，垂眼看人，“把你知道的如数招来，你，姓甚名谁？”

“梁溟。”

“为何做这行当？”

“家境贫寒，走投无路。”

“入行几年了？”

“十年。”

琬贞嘶了一声：“十年？这麽长的时间里你就没想过金盆洗手，做点儿正经营生？”

他作痛心疾首状：“我用了七年爬到小头目的位置，等了一年终于熬死大当家，又花了两年的时间跟其他头目内斗，好不容易坐上头把交椅，您轻飘飘一句金盆洗手，可是抹煞了我十数年艰辛啊。”

琬贞嗤笑，“好手好脚不走正道，活该你十年熬不出头。”

他擡了擡被琬贞锁着不放的那只胳膊，“若走正道，恐怕二十年也难得公主如此青睐有加。”

管这叫青睐有加……他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琬贞懒得发火，她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拧他手臂一把：“那这福气你好好受着。”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掐得真準，正是那道在游舫上被她划拉出的伤，即将愈合的时候这麽来一下，过于刺激了。

琬贞觉得稀奇，小姑娘都不怕这点儿痛，他反应这麽大？她说着便想把他袖子撸起来看看，“来来，看看是给你拧掉一块肉了还是……”

他握住她的手臂，不让她继续，若是被她瞧见，难保她不会识破。

他于是幽幽道：“宋兄指不定正飘在我两头顶看着呢，公主这样扒我衣服……恐怕不大好。”

琬贞：“……”

谁扒你衣服了！她一脸晦气地丢掉他的手，这家伙真的是会恶心人的。

为免他再语出惊人，她迅速转移话题：“你们怎麽绑的苏泰尔？”

“那人晕倒在我们山寨门口，看他衣着不凡，家里应有小财，便决定扣下换钱。”

琬贞眉头一紧：“就这样？没见到什麽人？”她说的自然是柳奕和他身边那个白发斗笠人。

“没有。”

她盯他片刻，又问：“你们对他做了什麽？”

苏泰尔自回来后就一副神志不慎清明的样子，根本问不出话来，可在游舫上那会儿他人还好好的呢。

“公主怀疑我们虐待人质？”他矢口否认：“人质于我们如衣食父母，供着都来不及，怎会虐待？”

“嗯……”他忽想起什麽似的，“不过这位苏公子，倒的确和其他人不大一样。”

“哦？”琬贞来了性质：“哪不一样？”

“他自称是玄门中人。”他一本正经道，“说活人看相，死人见鬼。”

琬贞被这荒谬说法逗笑了：“你觉得本公主是三岁小孩，好糊弄？”

他神色无辜：“公主让我如实交代，便是再离谱的言论，我也不敢丝毫隐瞒，您大可向他求证。”

琬贞火了：“他一句有条理的话都说不出来，如何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