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牌子(135)
作者:草莓糖酸锌
他竟是在那麽紧要的关头忘了阴度川“狡兔三窟”,惯会让别人顶着他自己的脸来替他送死。
明显,阴度川这是攻心之计,料定他不敢拿琬贞的命来赌。
也算準了他会有两个选择,乖乖交图,然后被他杀;或者杀了“阴度川”,抢在咒术夺走琬贞性命前自尽。
这样,“阴度川”起码能给真的阴度川换来一件想要的东西:地图,或者他的死。
至于那所谓咒术……他眸光暗了暗,若阴度川真有本事咒人死,为何不直接用在他身上,弄死他了事,反倒要绕这麽个弯子,哄他自尽?
无疑,是虚张声势的“空城计”罢了。
琬贞恨铁不成钢道:“你当时怎麽就那麽糊涂,他说什麽你就信什麽?若你霉运附体是他暗中用咒术操纵,那你还次次都能化险为夷呢!难不成还能是另有人跟他隔空斗法不成?”
这话给他逗笑了,他当时也是关心则乱,一牵扯到她就慌了神。
琬贞回身倚在他怀里,用力抱住他,“他那些瞎话你一句都别信,什麽祸星,什麽霉运,根本没那回事!你想想,若是换成别人经历了你经历的这些险事,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你偏偏能活得好好的;找帮手也是,随便选了间屋子就找对了人;还有啊,扮了这麽多假身份,从来都没人能识破你;考学也是,顺风顺水高中探花,谁能比你幸运?”
她最讨厌那些鄯兰人把他跟“不祥”这两个字绑在一块儿,分明是他们的愚昧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女人,却说成是他克死了他娘;分明是阴度川自己造下的孽,却厚颜地赖在他的命运上。
他扬起眉梢:“那倒是,谁有我这麽好命,能有妻如你?”
琬贞面颊一红,“说正经事呢,瞎讲什麽!”
杏阁在门外用力咳了一声,“公主?药煎好了,给您送进去?”
琬贞嘶了一声,还没喝就开始觉得苦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端进来吧。”
杏阁进屋搁下药,摆好蜜饯,走时还贴心为她带上门,不一会儿,浓苦药味便在整个屋子里漫开。
他送了勺药递到琬贞唇边,她勉为其难凑近嗅了一下,感觉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说实话她真不喜欢用蜜饯送药,一个苦得出奇,一个甜得出奇,只会令腻的更腻,苦的更苦。
“放放吧。”她别过脸,“一会儿放凉了,我再一口闷了,长痛不如短痛。”
宋衡殊忽想起什麽,从外衣上t解下一个小袋子,取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她。
琬贞一愣,“这是什麽?”
“我上封信中给你附了株小花,还记得麽?”
“啊,那朵啊,”琬贞嫌弃道:“你也不看看枯成什麽样了。”
他微微一笑:“我知你会嫌,故而又带了些花酿的蜜露回来,”他打开小瓶,“闻闻,还挺香的。”
果如他所言,那小瓶里丝丝缕缕往外送着香气,淡淡花香混着丝丝甜意,送到鼻尖时,竟沖淡了空气中那浓郁的药味儿。
她有些好奇:“能喝吗?”
“自然能,”他一本正经道,“那日我顶着店里所有小孩的虎视眈眈买走最后一瓶蜜露,晚上做梦都在怕他们嘴馋到夜闯客栈,谋财害命。”
琬贞:“……”
实话实说,他夸张是夸张了些,这蜜露味道确实很好,清甜滋润,又很清新自然,没有蜜饯那种“做作”的甜味,她刚準备用这送药,又有人敲了敲门。
栗亭道:“公主,药熬好了,和往常一样,给您先晾了一会儿,现温温的,正正好,给您送进去?”
琬贞一愣,怎麽又来一碗?
她扬声道:“杏阁已送药来了。”
“咦?”栗亭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竟不知道她先来了。那这药……”
“你端进来吧。”说实话,非要选,琬贞还是更偏向于喝栗亭端来的药,比起杏阁,她更熟悉琬贞喜欢什麽温度。
喝完药,宋衡殊给她掖了掖背子,“好了,睡吧,今晚应不会再腹痛了。”
“那你呢?”琬贞眼巴巴盯着他,“我不想一个人睡。”
“我去地牢看看。”
琬贞微怔:“地牢?”
宋衡殊:“阴度川彼时虽并未以亲身来见我,但他势必在一个能纵览全局的地方。离王宫最近,但宫殿坍塌时他又能及时脱身,不受牵连。那当时在场的……还有谁?”
琬贞脑中灵光一现:“王姝?”
宋衡殊眯了眯眼睛:“即便有人猜到他还没死,谁又能想到他会易容成一个女人。好在羽缨他们顺带把‘王姝’也捆了,我记得是送你这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