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好气又好笑，“那是我养的第一只鹦鹉！”

因为通体雪白，只有冠羽是醒目的橙黄色，她小时候起不来有水平的名字，就橙啾橙啾的喊它。

橙啾于八年前寿终正寝，但的确时常到她梦里閑逛，大抵是它最终也没有学会说话，她心底存了份遗憾吧。

他愣住了，鹦鹉……

“你什麽毛病，”琬贞看笨蛋一样看着他，“吃一只鹦鹉的醋？”

他沉默半晌，假装什麽都没听到，若无其事又来搂她，琬贞没好气推开他：“泡久了头晕，我要上去。”

他顿了顿，缓缓收回手，转而给她裹上毯子，抱回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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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林梢，琬贞侧躺在榻上，睁眼就能看见窗外那盘皓月。

她不知他哪儿来的这麽一处带温泉的幽静宅院，但转念一想，他秘密那麽多，多这麽一桩倒也没什麽稀奇。

而且干她何事，过了今晚，此后桥归桥，路归路，他有再多不可告人之事也与她无关。

虽然两人此时的姿势没什麽说服力——他自后方搂着她，她原抗拒，但怎麽也推不开，实在没力气同他斗，也就暂且随他去了。

好在他只是静静拥住她，温热手掌搭在她腰间，安分守矩，没乱动。

琬贞逐渐有些困乏，他却在此时打破寂静，“七年前第一次在行宫见到你，我就在想，若我娶了你，得置个什麽样的宅子才能衬得上你。”

琬贞一愣，没说话。

他继续道：“我寻了多处，终于看中这间，想你许会喜欢，但这时我才知道，原来你是大衍的王女，他们唤你公主，是这个意思。我这宅子，大抵用不上了。”

琬贞哼了一声：“蛮夷小国，不懂礼数。”

他笑了笑，“所以我开始学，若我想再见到你，那起码得学到能见到大衍皇帝的程度，好在的确有这麽一条考学的路。”

琬贞仍没好话：“有这头脑不做正事，光用来骗人。”

他也不反驳，“我不知道你会中意什麽样的人，但大家都喜欢的，一定是最稳妥的。”

琬贞咬咬下唇，“就算这麽说，我也不会原谅你。”

他无言须臾，忽颇为珍重地问道：“公主能否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我不会再有任何t隐瞒。”

琬贞良久没有说话。

他幽幽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麽，只是悄悄揽紧怀中人。

屋内一时陷入寂静。

月亮挪至树梢最高处时，琬贞终于打破沉寂：“七日后，我会约见京内才俊，再择良缘。别说本公主没给你机会。”

他怔愣片刻，忽轻轻吻了吻她雪白的后颈，“多谢公主。”

这个吻很虔诚，不染情欲，琬贞心颤了颤，闭上眼睛装睡。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有没有错，毕竟到这里和她一开始的构想已是背道而驰，大相径庭。

她以为对上他时，能狠得下心彻底抛弃他的，但他贴得那样近，心跳一下一下传到她这儿来，为她时不时的搭腔而雀跃，为她突如其来沉默而沉重，她仿佛能切身感觉到他那一刻心髒揪紧。

唉，她就是这麽容易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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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琬贞被鸽子蛋咕咕声唤醒的，她徐徐睁眼，看见他在窗边喂鸽子。

鸽子膘肥体健，看上去圆滚滚的，像个灰色的毛球，脑袋飞快地一点一点，啄食碟子里的鸟粮。

那无疑是只信鸽，他拆下它足上的信筒，取出封信来。

琬贞有些好奇地坐起身，他闻声回头，“醒了？”

经历了昨日的“混战 ”，她可做不到他这麽自然。

她唰地又躺了回去，翻了个身向着里面，浑身写满拒绝交流。

他见状笑笑，知道她没那麽好哄，能像昨天那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但他还是有必要说一句：“找到肃太妃了。”

琬贞轻哼了一声，仍未搭腔。

他自顾自道：“人在寅崂，鄯兰与大衍的交界，我要去一趟把人带回来。”

琬贞依旧不说话。

他伸手把她翻过来，“早膳已经备好了。不饿麽？”

琬贞臭着脸把他的手扒拉开，说话就说话，怎麽还动手动脚的。

他有些无奈，“那总得起床更衣？还是说……比起公主府，你更喜欢住这儿？”

呸，谁喜欢这鬼地方。

琬贞蹭地重新坐起，倨傲道：“谁来伺候本公主梳妆更衣，事先声明，不要你。”

“是麽？”他轻笑：“好在我有先见之明。”

琬贞一愣，透过窗子看到栗亭和杏阁的身影，看上去在外头等了有一会儿了。

他趁琬贞不备，飞快在她唇上蜻蜓点水吻了一下，抢在她生气前道别：“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