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郡主想要什麽都会搞到手(110)
作者:辞绿
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回遇见了。
自从徐辛木出事后,他便连夜离开了定京,然而这些年来,俞坚始终没有放弃过寻找他的下落,他与这些人已经周旋了太久,对俞坚能使出的计谋与手段也早已经深谙于心。
谢玄奚语气不变,仍旧清淡:“我猜徐辛木给你的东西和十六年前镇北将军宿千山贪污军饷案有关。宿千山蒙冤而死,而真正贪污军饷之人,至今仍旧逍遥法外。想必这个人即便不是俞坚,也一定和俞坚有莫大的干系,而徐辛木作为俞坚的亲信,不管是为着什麽原因,总之,他将这件事有关的证据交到了你手上,而结果显而易见,他丢了性命,你也成了丧家之犬。如何,我说得是也不是?”
“你……”纪无患面色惊变,“你究竟是什麽人?”
谢玄奚冷眼看向他。
“我是什麽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我的人撞见俞坚和迟雁声密谋。你说,迟雁声会不会也掺和到了这桩案子里?”
他从头到尾没有实证,然而他说得这样笃定,终究还是击溃了纪无患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他愣了愣,闭上眼,惨然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尘封多年的隐秘,埋藏着血与火的往事,似乎终于将要等来它的答案,在这一刻,隐隐约约,呼之欲出。
谢玄奚坐回书案后,眉眼微垂:“无论是与不是,我都能给你一个公道。也给你惨死的故交好友,发妻稚儿一个公道,只要你信我。”
该信他吗?
能信他吗?
纪无患跌坐在地,心里一时百转千回,只觉穷途末路,进退维谷。
比今日这一幕更险绝的情形他也遇到过,这些年来,被威胁,被殴打,被追杀,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只想拼着心里的一口气争下去,斗下去。
然而现在,却有人告诉他,能给他一个公道,给他在这条路上枉死的故友亲眷一个公道。十六年困兽之斗,一朝囚笼得开,他却分不清那条路究竟是能让他挣脱枷锁重获自由的康庄大道,还是会让他割舌剜心剥皮拆骨的屠宰场。
他沉默良久,窗外夜雨又起,穿堂风裹挟着冰凉的雨丝打在他身上,他却恍若未觉。
谢玄奚见他这般,也不催促。
他已经等了十六年,再多等一些时刻,也是等得的。
不知过去了多久,纪无患终于嘶哑着声音开口:“你与宿将军,什麽关系?”
谢玄奚静了一晌,语气低沉:“他之于我,亦师亦父。”
纪无患点了点头,叹道:“我信你。”
倘若天公开眼,也该教他碰上这样一位人物,为宿将军,也为他这样的蝼蚁之人,杀旧仇,报血债,平怨气。
他慢吞吞地从地上站起来,看向苍叙:“有劳小哥随我走一遭。”
苍叙看向自家公子,待得他首肯后,方才擡了擡下巴:“行,走吧。”
他们走后,谢玄奚方才擡手按了按眉心。
再垂手时,一支金簪倏然从袖中掉落。
他低下头,将那支金簪拾起,置于掌心,端视良久。
第 56 章
这一夜雨水断续, 停複又起。
迟雁声就着一线残灯,分拣着这些年来的书稿。
“爹……?”迟秋樱夜里睡不着,路过东园,见院子里爹娘的寝房还亮着昏暗的灯光, 走上前去, 果然, 将窗户从外头打开,便见着她爹还没睡下, 也不知道在忙什麽。她歪了歪头,“你……”
迟雁声将食指竖在唇前,示意她噤声,转过头看了一眼妻子并未因女儿冒失出声醒转,方才放下心,抱起书稿从窗下绕出了门外。
“这麽晚了,怎麽t还不睡?”他问了一句, 仍旧不放心, 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屋中的妻子, “我们走远些说话,别吵着你娘。”
他说着,便率先往园外走去,迟秋樱跟在他身后出了园子, 方吐了吐舌头:“爹还说我, 你不也没睡?”
“嗯?桂花开了?”她仰头, 见着院墙下一枝桂花旁逸斜出, “看来娘又要张罗着酿桂花酒了。”
他们在黍州的时候, 便是这样,四五月泡青梅酒, 八九月做桂花酿。珍重时物,不违天时。
后来到了定京,也不曾改。只是定京偏北,气候较之黍州干燥严寒了些,他们种了好些桂树,始终不易成活,后来还是父亲的学生,那个叫卫澈的世家子,听说了这事,特地寻了在定京也能栽种得活的金桂着人送来。
想到这事,迟秋樱心里天马行空地想,定京这些权贵出身的年轻公子哥儿里,也就卫澈和谢玄奚看得过去了。
迟雁声听了女儿的话,循声望去,果然见着院墙下那株金桂零星开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