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踏山河(96)
作者:笔下三千界
往日里清冷淡漠的眸子,变得波涛汹涌,渴望中带着理智,悔恨中带着炽热,兼具隐忍和疯狂,仿佛住着一只怪兽。
林桑晚赶忙将书扔到外头,觉得又不对,又慌忙去捡,沈辞快了她一步,将书震得稀碎,咬牙切齿道:“林桑晚——”
“我在。”她乖巧地立定站直,书册碎末纷纷扬扬地落在她身上。
沈辞痛斥道:“你知不知羞?”
若不是觉得她今日古怪,定要作妖,他不会半夜装睡,就等着她。
结果她在干嘛?坐自己门口光明正大看那东西。
见他又要教训人,林桑晚不满了,反驳道:“什麽羞不羞的,沈大公子,你都十八了,别告诉我,你没看过,看一看怎麽了?”
沈辞确实没看过,想回“没看过”,可寻常男子,十八岁都成亲结婚生子了,憋了半响,说不出一个字来。
林桑晚拍了拍身上的碎屑,大笑出声:“你不会真没看过吧?”
沈辞脸色刷白,忍了又忍,怒喝道:“你滚。”
“哎呀,端正知礼的沈大公子也会骂人了,南顺第一公子也不过如此嘛。”这是林桑晚第一次说赢了沈辞,见他要出手,于是见好就收,忙道:“滚就滚。不用送。”
她翻身,飞出了沈辞院子。
手心里攥着的越发滚烫,烧得她晃了神。
“阿晚。”
两人挨得极近,一声声阿晚,蛊惑得她灵台混沌。
灼热气息从眉间一路向下,就着面巾,他轻轻覆上她的唇。
只是片刻,他便移开了。
沈辞握着她的手,转身躺得端正:“阿晚,等此事了了,我们成婚吧。”
“嗯。”
林桑晚呼吸微沉,她有些犯困,将脸埋进他臂弯,强撑着笑道:“陪我睡会。”
她这半月忙得脚不沾地,已经精疲力尽了。她本想就睡一会儿,晚上再起来看账簿,谁知这一觉睡到了翌日的巳时三刻。她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人影
她披衣下榻,穿上绣鞋,扫了一眼四周。
屏风后,沈辞一身月白长衫,坐在书案前,姿态清雅,嘴角噙着笑意,望向她:“阿晚,你醒了。”
林桑晚问:“你病大好了吗?”
沈辞起身,走向她:“嗯,今早贾医正来看过了。”
林桑晚喜笑颜开,摇了摇他肩膀,有些无赖道:“沈辞,你可得好好记住我的恩情,日后还给我。”
沈辞长睫微颤,宠溺地摸了摸她头,应了一声,而后出门,不一会儿端了盆热水进来,放在案几上。
“你先洗漱。”
林桑晚收起帐幔,洗脸梳头发。
沈辞坐回书案前,开始批阅公文,神情专注。
外边的席闫咳了几声,提着声音道:“主子,许公子来了。”
沈辞放下手,待林桑晚整理好后,道:“进来。”
许兰知急忙推门而入,见着两人,先是在两人身边转圈,上下打量着,一双狐貍眼泛着狡黠而锐利的光芒。
“你干嘛呢?”林桑晚坐在桌子边,被他转得有些头晕目眩。
许兰知在她旁边坐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似乎在说你们这是成了?
“有事快说。”林桑晚嘴角一抽,想要去拉他的耳朵,一想起沈辞在旁边,硬生生忍下了。
想起来意,许兰知开口:“浮云阁传来消息,陆青钰那边出意外,宁州到白鹿州必经之路上有三座石桥被毁了,只怕她到襄县时会延误半月。”
襄县粮仓的粮食最多只能再支撑半月,若是无粮可发,必会民变。石桥被毁,不用想也能知道是谁做的事。
林桑晚攥紧袖角,脸色微变。
沈辞握上她的手,朝席闫道:“去把何大人叫来,让他带上舆图。”
得到吩咐,席闫立即出了屋门,一盏茶功夫后,何敬便出现在了屋内。
舆图展开,沈辞问:“陆将军现下在哪了?”
许兰知回:“已到白鹿地界,在河郡的桂峰山,再翻过两山便要过第一条长河沅河。”
河郡位于花阳郡西南方,两郡中间隔着长长的沅河,石桥被毁,只能乘船渡河,但沅河并非漕运渡口,所停之船只能渡人,若是渡粮得分批渡上好几日,况且护粮士兵还有六百余人。
若是绕道,也会影响行程。
四人看着舆图,神色凝重。
白鹿州临海,州内有南顺最大的天女湖,湖水流向四面八,形成大小江河。从河郡到花阳郡,不管怎麽绕路,都要渡河。
陆青钰要在十五日内将粮食送到襄县难于登天。
想起什麽,林桑晚盯着舆图,眉头紧锁道:“之前让查的赈灾粮有消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