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踏山河(11)
作者:笔下三千界
王大监笑盈盈地迎上,可萧逾白脸上不见半分神情,勒马停下。
王大监擦了擦眼,近看这位黑衣青年,他约莫十九岁,剑眉斜飞入鬓,鼻如峰脊,一双凤眼里透出一股孤傲和冷寂,满身具是荒芜肃杀之气。
王大监心颤,心道:“永都要变天了,这位嘉辰王萧逾白不再是以前那位风流倜傥的王爷了。”
还未等萧逾白下马,另一侧的一队轻骑已经破风而出,挑衅般地从黑衣甲士中经过,西南部陆大帅率领的白甲军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冷冽的银光。
守门小将激动得高声大喊:“西南部陆大帅......归都!”
最前端的是一位腰挂长剑的银甲红袍少年,他笑容飞扬,挺坐马背之上,一双黑亮清澈的双目藏匿着成年男子少有的不羁,风一吹,他身后的大红斗篷立刻被兜起,宛如一片红云,实在是配得上鲜衣怒马少年郎。
银甲红袍少年便是陆国公府的三公子——陆岑。他勒马回头,对着还在后头的两人大喊:“还是本大爷第一。”
不时,一位身着紫衣的少女驾驭着骏马,在他身旁停下,不屑道:“要不是你耍诈,肯定是晚哥胜。”
这位紫衣少女名叫陆青钰,是陆家荣国公府里的四小姐。她的五官有些酷似男子,眉宇间英气逼人,若非身材窈窕,倒是会让人误以为是位男子。
陆岑吹了一个口哨:“这叫兵不厌诈。总归是我赢了,晚上还是老规矩。”
陆青钰朝他翻了个白眼:“不要脸。”
陆岑道:“呵,谁不要脸了,输不起就别赌。”
正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之际,一位红衣女子在他们身侧停下,眼睛温柔得能沁出水来,她笑道:“好了好了,你两一个过了笈礼,一个行了冠礼,怎麽还吵个不停呢。”
熟悉的声音裹着春风吹入萧逾白耳中,他静水无澜的脸上泛起了波澜,一双凤眼似寒星溅血般,猛地收缩,一颗心也再次跳动起来。
他勒马回头,擡眸凝望着红衣女子,神色已恢複平静。
似乎感到有人盯着她,林桑晚扫视前方,与一道灼热的视线撞上。既然光明正大地回了永都,她就没想过要避开萧逾白,但今日的偶遇,着实让她心尖一颤。
静默良久,林桑晚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出声喊道:“嘉辰王安好。”
萧逾白轻“嗯”一声,握着缰绳的手骨节泛白,而后转身,也不再等陆大帅,直接扬尘而去。
这四年来,他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林桑晚还没死,她还活着,于是对外宣称王妃受大火侵袭,一直昏迷不醒,养在普渡寺庙。
不曾想,她竟然真的还活着。震惊、兴奋、喜悦从眼中蔓延至全身,骏马也跑得愈发快,如离弦之箭,瞬间消失不见。
陆岑与陆青钰回过神来时,只能将将看到一角黑色披风在眼里消失。
“王爷了不起啊。”陆岑朝他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
王大监立在旁边,冷汗直流,他取出锦帕擦了擦额头汗水,心道:“四年前的将门罪女,嘉辰王对外宣称病重的王妃林桑晚,居然同陆大帅一同回来了,永都真要变天了。”
养心殿内,沈辞正向景仁帝彙报白鹿州水患情况,太子也在一旁旁听。自持秦王外放后,睿王萧祁顺理成章地坐上了太子之位。
白鹿州地处沿海,地势又低,因此常年发生水患。朝廷每年给到白鹿州的赈灾银两、物资一直都是差不多的,可今年白鹿州向户部上报的数额却比往年多了一倍,这其中定有人想要中饱私囊。
况且工部每年都派人前去开挖河道、疏浚河床、修建堤坝和水库,怎麽还能年年发生水患?
景仁帝眯着双眼,听着沈辞点中的几方要害,直接将手里的折子甩到地上,对着富贵怒道:“去把户尚书楼之序和工部尚书江松阳叫来。”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待富贵出去后,一位传话小太监走了进来,在景仁帝身旁低声道:“啓禀陛下,嘉辰王提前归都了,今日陆大帅也恰好归都了,都在殿外候着。”
景仁帝思忖片刻,道:“让他们进来吧。”
片刻,西北区将领和西南区将领悉数跪t地叩拜。
“都起来吧。”景仁帝将头靠在金色软枕上,看了看西北总兵祝青云,又看了看萧逾白,道:“此次能收複石堰一带五城失地,实乃幸事,朕心甚慰,封赏的圣旨已经在送往你们各府路上。”
祝青云拱手示礼道:“多谢皇上赏赐。”
萧逾白随后同道。
景仁帝起身,缓慢地走至萧逾白身边,拂上他的手,眼神犀利道:“当初将你外放至大堰州,吾儿可有怪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