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陵赋(239)

作者:鱼陇曼衍


老鸨虽是见钱眼开,但对翦雪又实在有回护之意,正欲回绝。

谁知那抱着月琴的美人冷不防道,“妈妈且慢,我愿意让这二位……公子,做我今夜的入幕之宾。”

不一会儿,阁楼上一衆人等皆瞠目结舌地看着那陆羡二人,随着翦雪往厢房那侧的连廊去了。

更是留那秦老板在席间气急败坏。

那老鸨瞧着三人背影,虽也未阻拦,此时只暗道翦雪任性。开了此等口子,以后若人人皆来重金砸钱邀她独处,还怎麽护她周全。

*

“姑娘如此爽快,倒让我们有些惭愧。”陆羡正想着如何解开这个误会,可若说实情,只怕让事情更加複杂。

那美人揽着月琴,在月色下无人的穿廊上回顾,却是避开陆羡,只对着缪玄昭说,“你不是男子,你是个姑娘。”

“你们,是一对有情人?”她在二人身上玩味地来回打量。

缪玄昭和陆羡一时怔住,心下震动,不知该如何作答。

缪玄昭只好胡乱搪塞起来,“唐突了翦雪姑娘,我们实有隐情才躲避于此间,并不想劳烦姑娘。只是方才外间人多嘴杂,我们……”。

那美人上前,干脆地拿走了缪玄昭手里的金锭。

二人跟着她不知不觉行至一抱厦间,影壁内即是流水连廊,再往深走,乃一清室,正焚香燃烛。架子上书册成摞,墙面悬着的书画品位亦是不俗。

“这地方是我日常练琴之处,我拿了你们的钱,便送你们这幽室躲避一晚,倒也算是笔不错的买卖。”那翦雪不卑不亢地对缪玄昭说道,“方才用这金锭解了我的围,我要谢谢你。”

抱着琴的美人忽然上前,单手把自己头上的一枚步摇拨下,簪在了缪玄昭有些淩乱的小髻上,满意的颔首。

“这才对了。春宵一刻,我却操了一晚的琴,手指都磨出茧了。我也该回自己的房间去好好休憩一阵。”她无端又瞧了后首的陆羡一眼,莫名像是种行家的提点——不要浪费这目眩神迷的一晚。

“再会。”翦雪提起长摆的月白罩衫,便一溜烟出了那影壁外没了蹤迹。

外间一时安静下来,陆羡和缪玄昭退回那燃着香炉的琴室,面面相觑,方才阁楼上的推杯换盏,耳鬓厮磨,此时竟都化作了些心照不宣的尴尬。

“我”。

“你”。

那琴室除了一应摆设,便只余正中倚墙的一方藤床,想来是日常待客之处。

缪玄昭先一步在那藤床上坐下,方才意识到此时深秋有些寒凉,那藤蔓织就的小榻,触之凉飕飕的。

陆羡亦有些不自然地跟着膝坐在一旁,“此地倒是幽僻,方才那些人,定是竹栖小筑里发现异样寻来的,应当不会费劲搜到此处。”

缪玄昭一时松懈下来,借着榻边烛盏光线,方才察觉陆羡半边身子竟像熟透了似的,殷红得骇人。

她便突然轻哂,实在觉得他有趣。

“你方才在阁楼那几案前端坐,听了几句月琴的唱词便僵直了身子,这是为何?”

陆羡忽地睁圆了眼睛,也不立即接上她话头,更无心去与她对视,只想着如何应付,“当然……当然是因为你突然凑过来……”。

见缪玄昭只笑着不搭话,他便有些恼羞成怒,“我是个男人,那样再正常不过了。”

缪玄昭又故意凑近了些,紧挨着去追他躲闪的眼神,“你既是因为那翦雪姑娘这般,不若我把她唤来,给你……再唱上几曲?”

缪玄昭正戏弄着,却见陆羡终于肯直视她这厢,眼中羞怯突然变作一股侵略之意。

陆羡掀起衣袍下摆,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翻身便将缪玄昭压在自己身下,手上尚还用力支撑,并未全然接触。

缪玄昭这下当真是逃无可逃,便开始懊恼方才非要逞一时嘴快。躺在他身下,这姿势实在太过危险,她眼神里尽然是求饶姿态。

“假扮男子还来劲了,缪小姐这是非逼我说实话?”陆羡又松了点手臂上的气力,一点点径直伏近在玄昭身上。

若再放弃最后一点支撑,二人便当真一丝距离也无了。

他凑在她一侧耳畔,低沉的声音如山寺鸣钟,并不真切,又似寂夜野笛,划破旷古寂静。

“听那曲子时,我闭上眼,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你。”

陆羡一字一顿,渐而气若游丝,咿呀混沌,“我觉得实在亵渎,才不敢睁眼看你。”

她总觉得温凉的唇在她耳廓边翕张,所有毛孔都被激得张开,像是先思维一步,正迎接着什麽似的。

缪玄昭突然就明白了野史里记载的那些妖妃。饶是中正的帝王,招架不住也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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