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陵赋(199)

作者:鱼陇曼衍


中涓令见是二皇子妃,自然以为陆羡不愿见,便预备三两句话打发出去。

谁知陆羡拦着他,亲自出来相见,又引缪玄娇往御花园僻静处一叙。

“三弟是心中有愧麽?有什麽话不能在父君寝殿前头说,偏要往这无人处。”

“孤是怕皇嫂别有计策。你若想杀了我,不也应该在没有暗卫守着的地方麽?”陆羡从善如流。

他熟谙人性,缪玄娇此时的话全然是掩饰内心的慌溃。他的探子来报过,缪玄娇前日里已去过兰台。

“三弟说的这是什麽话,谁人不知,现下含章宫中,皆由南炀王府的暗卫把持。吾竟不知,一个没有藩地的南炀王府,声势已然如此浩大。”

“皇嫂有什麽话不免直说。”陆羡好整以暇地看她。

“我想见陆靖鞅······后几日便是上林苑秋宴,到时陆靖鞅若不在,陛下又昏迷不醒,三弟的名声若想至狼藉,便在旦夕之间。陆靖鞅若如常赴宴,倒是还能保你几分声誉,不至于落得个兄弟阋墙,不忠不孝的骂名。”

她接着试图激怒,如吐信子的雌虺,“······再者说,就算陆靖鞅不在,那筵席之上,何愁没有他的党朋,来索你的命?”

“孤準了。皇嫂现下便可前去西邸,想说什麽便说什麽罢。”陆羡随手取下自己腰间悬系的玉玦,递给她。

缪玄娇闻言竟觉得有些无奈,他怎麽能这麽轻易就答应。

“陆羡,你是不是太大意了,我若里应外合带他走呢?”

陆羡有些恣意的笑笑,“没什麽,只因为你是玄昭的亲姊,无论你做什麽,孤都不应阻挠,这是孤答应她的。”

缪玄娇像是有些挫败地,轻叹了一声,拿起那枚玉玦,便转身头也不回地往西面去。

原来陆羡,真有这麽在乎她这个妹妹。

她不知那哀叹里,是对这段命定孽缘的无奈,还是对自己的一丝怜悯。

他们竟然是两情相悦,排除关山万里,江水天堑,心也在一处的感情。

缪玄娇迎着宫巷上的西北风,缓慢的淌下一滴没有温度的泪。

然后随手便抹去了,谁人都没有瞧见。



玉沉鈎(四)

“何事急着非要此时上山?”郅毋疾于柘园山塘间正煮茶小憩。

他身着澹青色云纹暗绣袍, 罩一件烟罗纱衣,只用木簪子束起头顶一丛青丝,其余半披, 颇有些山中高士之风貌。

他敛起一袖,一手轻拎那茶炉子,如云似雾的茶汤涓涓倒入盏中。

背景山塘间, 正有云出岫。

白术应声道, “家主, 给北霁周大人安排的客栈递消息来, 今日便要休业,如此一来,该如何安置他?”

郅毋疾侧首听得, 细思一阵, “无妨,你亲自送他去燕馆, 喊菖蒲给他备一间上房,仔细招待。”

“是。”

的确,既是只出不进,这襄城里头,哪里填得了这麽多住客。

但郅毋疾也并未格外在意, 仍盯着手中过了几轮滚水的茶汤, 直到茶色洗成他满意的,便让孟轲去请缪玄昭。

“我晨起听孟轲说你有话要同我讲, 此时恰刚回柘园, 正煮着茶, 便邀你一同来饮。”

郅毋疾递了一盏过去,温度适宜, 恰好入口。

缪玄昭径直接过来,也颇给面子地牛饮完,便要跟他提正事。

“这园子里的日子太过无聊,每日只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总得给我想些法子解闷······我想练习弓箭,在这山头,应当不难罢。”

缪玄昭擡望眼看郅毋疾神情,两手席坐时无意识地抱着膝头。

“你想练习射箭?”郅毋疾问。

“正是。”

对首衣着风雅出尘的男子想也未想。

“孟轲。”郅毋疾把近处檐下守着的人唤来,“这两日在后山给玄老板清理地盘,做个练箭的靶场,再去市坊里最好的武器铺子,给玄老板选一套上好的弓箭。”

他嘱咐完,仍转头跟缪玄昭说话。

“我于武学倒是从来没什麽头绪,打小是个读死书的,实在不便亲自帮你去挑那些弓弩箭羽。孟轲自小习武,或许他能从旁提点你。”

缪玄昭觉得稀奇,郅毋疾居然这样简单便答应了她。

“我还以为你不会同意。”

“襄城天地广阔,你的箭羽自有去处,我有什麽好害怕的。”郅毋疾恬淡一笑,风轻云淡,只当是缪玄昭如常在宅院里习字解闷一般。

缪玄昭冷不丁问他,“你预备将我关在此处到几时?”

郅毋疾眉心一跳,眼神有些游离,半晌才回她,“待襄城安然无恙,风波平定······这不也是你想看到的?不若陪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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