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做她的灵魄要如此费力，那如何能谈得上“彼此陪伴，生命共享”的快乐呢？

主人给灵魄生命，灵魄给主人陪伴，千百万年亘古不变的规则，絮尧不可以不懂。

她必须要做，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哪怕，她要独自承受加倍的痛苦。

祭百的尾巴化成光点，被扔下的赤淩剑在几人面前跟着消散了。

实力开始倒退，絮尧的精神世界仿佛被人撕扯，要从里面活生生拽出去个庞然大物。

“阿刃！霜刃！”祭百消散后霜刃也不会好到哪去，晓山青瞬间紧张了起来，他试图去拔在祭百身上的霜刃，可两人就是像互相长在了对方身体里一样，完全分离不开。

“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运转灵力，如画卷般展开来的青明灵力缠上霜刃，和他同步使力。

可任凭他是要抽离霜刃，还是给霜刃灵力都无济于事，甚至连他自己，都因为灵力不够而又伤势加重，内力受损，晕了过去。

絮尧同样改变不了。

灵器消失后，很快，她额心的灵饰也跟着散了，连同祭百的身体，都化成光点随风散去。

“祭百，祭百！”絮尧第一次感觉到了手足无措。

“主人......我，我坚持不住了......”

“不，不，祭百，祭百！我带你回家，我们回魔界，回魔界再想办法，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絮尧崩溃着道，手上灵力燃得更旺，祭百已经完全失去了真身形态。

絮尧的灵力是被他拖成这样的，这时候在祭百重伤的边缘内再硬去使用灵力，只会将她也伤得更重，施法间絮尧嘴中的血腥吐出一口又一口。

“主人......不要，不要。”祭百意识混沌，胡乱得擡手想制止絮尧继续下去。

“阿涟！”洛知谦一直像个背景板一样站在旁边不作打扰，直到现在絮尧受伤，他才又担心地叫了出来。

“竹生满林！”现在他不顾絮尧的交代，重新输送起了灵力，只是对象从祭百和霜刃，变成了她。

神的灵力在短时间不经过转化都是无用之功，不过虽然没能灵力的补充，洛知谦的灵力还是帮絮尧护住了心脉。

絮尧无底线的消耗着最后的力量。

终于，在她筋疲力尽前的最后一刻，祭百和霜刃被收归成了灵团，霜刃以真身的形态，祭百则是完全变成了灵团。

完完全全保留住两人的‘魄’后，絮尧心中的大石头才落地，身体也在此刻到达了极限。

絮尧双手无力地垂下，将他们二人握在手中，脚步沉重得动了一步。

“你要回魔界吗阿涟？我和你一起！”洛知谦听到了她说的那句话，她刚走一步，他就急忙拉住了她。

絮尧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和力量，再看向他时眼神毫无光彩，清浅的眸子除了赤色就再看不见别的什麽颜色，红色的血丝，和变成红色的......眼泪。

她模样有点渗人，但洛知谦看着只觉得心疼。

“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我绝对不给你添乱，让我陪着你好不好？”洛知谦微皱着眉，语气渴求，望着她的目光小心翼翼，有着说不清的怜惜。

“你没有资格来魔界......”



我能做的，只有离开你

洛知谦如同被雷劈中一样，表情一滞，耳畔炸开，过了很久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絮尧脸色惨白，嘴唇被鲜血染得通红，见他样子发怵，以为他没听清，便又重複了一遍：“你还没有资格来魔界。”

他现在没有那个能力。

“你必须留在人间。”

洛知谦停在她身上的目光像是要碎了，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心中卷起一股酸涩的巨浪。

巨浪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他给他席卷，他想要挣扎，却被死死压下。

洛知谦眨眨眼，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他一动不动。

“......你好好準备飞升大会吧，待你飞升时，我会再来见你。”絮尧虚弱地再开口道，她眼前都是重影，全靠意念撑着站在这里。

“你，要离开我......？”洛知谦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神黯淡下去，喉结浅浅滑动，声音很沉。

絮尧抿抿唇，垂眼，有意地避开他的目光。

“你不是说，要陪我成神的吗？”洛知谦临近崩溃，不停重複：“你说过会一直陪我的......”

他连质问都不是暴戾的语气，甚至有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温柔中夹杂了冷硬的不解，和丝丝不肯放弃的倔强。

身体上鲜血的涌出是温热的，可絮尧的心，却冷了。她闷着声音，睫毛轻轻颤动，回道：“我是魔，成不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