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知谦后半步跑过来，他蹲在絮尧旁边，搂住她抽搐的肩，“阿涟......”

他心疼地看着她，等到再低头时，祭百和霜刃身上的灵光已经开始消亡。

“竹生满林！”情况不好，洛知谦立刻就準备施法，将自己的灵力传过去。

然而他刚擡起手，絮尧就突然拉住了他，她抽泣着说：“没用的，你是神，他们是魔，而且你现在灵力亏空，转换不了多少的，别再白浪费了，你受不住的......”

因为他是神，所以连这种关头，他都没用，还会又让她担心。

洛知谦对这层身份好像又多恨了一分。

因为在哭泣，她的声音多了几分委屈的甜腻，砸在洛知谦心上快要疼得让他喘不过来气。

絮尧泪眼朦胧，让人旁观看着是只一副清醒无助，默默泪流的样子，她虽然有些恍惚，却还是体面的。

她像是把所有的发洩都咽在肚子里，隐忍着，面上的表情远远不如该有的那麽痛苦。

絮尧双手轻轻地搭在了祭百腹部，抚摸着他已经炸开外翻的龙鳞，她摩挲霜刃，感觉到他的冰冷钻心入骨，两人紧密相连，生死纠缠。

赤金的灵力这时流转，从她手心处传递。

波及到祭百身上时，祭百恢複了一半人形特征。

他胸腔上插着两把长长的双刃，从腰部开始还是赤龙形态，拖着长长的尾巴。

灵力入口入体，祭百被催发地睁了眼。

“主......人”他声音如蚊，沙哑至极，说话间嘴里又有鲜血渗出来。

“祭百，祭百！”听到他的声音时絮尧哭得更盛，有了些许依靠，大颗大颗的眼泪都砸在他脸上。

祭百擡手去拭她的眼泪，双刃插丨入处伴随着他的苏醒而开出霜花，霜露在刃上滑落，蓝白金交织。

“别哭......主人，对不起，咳咳咳，是，是我没用......”祭百无一血丝的唇轻轻蠕动，一张嘴就有血痕流出，孱弱虚弱的和平常判若两人。

絮尧使劲摇着头，“不怪你，不怪你......”

我怎麽会怪你呢？

“咳咳咳，主人，你，你别担心......我，我没给他留机会......以后，你，你的灵魄，还是我......”

“呜呜，祭百，祭百......”絮尧终于哭出了声，“我只要你活着，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他和霜刃把彼此打成这样，连人形都维持不住，甚至连她都受到影响。

这不是单单你赢我输可以造成的结果。

这是一场鱼死网破的胜利。

打成这样，谁赢，都几乎和灵碎身死没有区别了......

什麽程度下灵魄的伤势会带给主人呢？

若不是严重到伤及根本，超出灵魄自身可以承受的範围，一般程度的受伤其实都不会在主人身上表现，顶多只是灵力虚弱一阵。

絮尧感受到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感觉，可能会走到这一步。

霜刃和祭百打，那不是小打小闹，而是赌上一切，倾尽全力的比试，谁都不会手下留情。

可身为他的主人，絮尧却帮不了他。

一切因她而起，也必须因她而结束。

“是我答应他的......该我负责任主人。”她眼泪太多，祭百都擦不过来。

“为了这一战，我从化形起，咳咳咳，就一直在做準备。”

祭百眸色也变成了赤色，和絮尧接通的这点灵力根本不够他的消耗，他的身体从下而上慢慢消失。

絮尧两颊晶莹，哀感往心中钻了又钻，伤心欲绝，“呜呜呜，祭百，祭百！”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往她心里刺。

哪里是该怪他呢，他什麽都没做错。

“如果不能做你的灵魄，主人，那我该做什麽呢？”

“呜呜，你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两个灵魄的纠缠，都是因为她，她葬送了两个极品灵魄的一生。

不能选他，却许诺了他；选了他，却把愧疚带给了他。

有些东西就是天意注定的，有些人注定不合适，有些人可以及时领悟，放弃自己想要却得不到的；而有些人，非要选择孤注一掷，全力去争取已经错过的，妄想能改变什麽。

可改变的代价，就只是粉身碎骨，眼泪耗尽。

然后还是要割舍。

有缘无分，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呢？

她只能给一个人结果，那另一个人便注定有结无果，如果她当初执意违抗，收下霜刃，那其中的困难和磨炼可想而知。

她可以任性，却也不能那麽任性。

事在人为，可人也必须知其利弊而有所为，有所不为。

她选的是灵魄，更是魔界灵魄的统率，所有灵魄俯首称臣的灵主，享有和她同等地位的尊荣时，必要承担所有的责任与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