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卿仙骨(128)
作者:木秋池
宜楣照顾了她一整天,刚在外室歇下,流筝怕吵醒她,没有起身,只是推开了窗户,望着窗外的月亮。
弦月将半,算算日子,明天是六月十一,距离十五也没几天了。
流筝靠在床头,想起曾发生在满月时的事,那些湿漉漉的吻,充满了缱绻深情的情意,曾经令她那样快乐、喜欢,如今却像回旋的刀子,狠狠扎在她心上。
若他是假意,她会感到难过,若他是真心……
她只会更痛苦。
为什麽要这样对她,为什麽要与哥哥一起隐瞒她?
流筝默默垂泪许久,直到红肿的眼眶酸涩难捱,再也挤不出一滴泪水。
她想起了什麽,赤脚下床,从旧衣里四处翻找,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一枚祝祷平安的护身符,是她离开掣雷城前,季应玄亲手画给她,叮嘱她仔细收存的。
还有一枚用来彼此联络的太羲宫玉令牌。
她不知道季应玄是否还留存着她送给他的紫玉貍花玉符,流筝摩挲着玉令牌,做了许久的心理準备,终于试探着向玉令牌中注入灵力,尝试与紫玉貍花玉符的主人取得联络。
灵力在玉令牌上徘徊许久,因无人响应而渐渐消失。
流筝又试了一次,还是同样的结果。
也许只是夜深了,他睡着了……
流筝仰躺在床上,忍受着肋骨碎裂处的疼痛,沿着血脉蔓延到心口。
也许天亮以后,就能联络到他了。
第49章 新生
姜怀阔再也不必忍气吞声, 以代宫主自居后,露出了刻薄的本性。
他将雁长徵与他的夫人李稚心软禁在观世阁里, 不许给他们送任何东西,有弟子看不过去,夜里从轩窗递了点伤药,被姜怀阔知道,硬生生将那弟子的腿打断了。
此事闹得动静很大,姜盈罗特意派人来告诉流筝,得意洋洋地说下一个就轮到她。
流筝沉默许久,悄悄与宜楣说,她想去一趟观世阁。
“你的伤还未好, 若是姜长老与祝锦行联手,你应付不了, ”宜楣担忧道, “姜盈罗正是要故意激你。”
流筝苦笑:“我知道她是故意的,我爹娘在他们手里,这是我的把柄, 容不得我不去。”
宜楣说:“我陪你一起。”
流筝闻言摇头, 拉住宜楣的手说道:“师姐,趁他们还未顾得上为难你, 你赶快下山去吧。”
宜楣当然不肯走,她们两人谁也劝不动谁, 只好各自作罢。
一整个白天,流筝靠在榻上,手里握着玉令牌, 不停地尝试唤通季应玄手中的紫玉貍花玉符,然而音沉大海, 未得到任何回应。
傍晚时分,祝锦行又到灵霄院来,将外面的消息说给她听。
“如今各大仙门都已知道,你父兄仗势欺人,抢了外人的太清剑骨给你用,此举有辱仙门正气,因此大家商量,要将你身上来路不正的剑骨剔出来,以儆效尤。”
流筝问:“然后呢,打算换给谁?”
祝锦行笑:“换给姜盈罗,然后太羲宫与听危楼继续联姻,祝姜结两姓之好。”
流筝说:“你要娶姜盈罗,我倒不吝啬贺你们恩爱,但我身上的剑骨,只有它的主人能同我问罪,姜怀阔也好,仙门诸使也罢,又算什麽东西。”
她的声色如往常一样清柔,然而话里的锋芒和冷嘲,却是她从未有过的态度。
祝锦行走近她,擡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却被一道剑光弹开,带起的气流锋利如刃,在他手背上留下了数道小伤口。
祝锦行端详着手上的伤,渐渐失去了耐心,再开口,带着几分冷意。
他说:“你爹娘还在观世阁里饿着,你同我三贞九烈有什麽用,别忘了,你我本就曾有婚约,姜盈罗她要抢你的剑骨,还要取代你的地位,你就没有一点不甘心吗?”
流筝听出他话中之意:“怎麽,你想帮我?”
“我与你的情意,自然比我与她要深厚一些,”祝锦行说,“只要你肯悔过,我会想办法帮你保住剑骨。”
流筝一时不言,默默盯着他。
她不信祝锦行是单纯的好心,他不过是不愿见姜氏成为第二个雁氏,想要使听危楼淩驾在太羲宫之上,乃至于操控太羲宫。
她兄长丧了性命,父亲失去修为,看上去远比姜盈罗更好拿捏。
思及此,流筝的语气软和几分:“我怎知你是不是骗我?”
祝锦行说:“你如今的处境,我想怎麽对你都行,用得着骗吗。”
流筝说:“那你先帮我见一下我爹娘。”
祝锦行闻言,眯着眼打量她,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隐藏的图谋,而流筝只是一脸无辜地与他对视,孱弱地捂着肋骨处咳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