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太子赘婿(7)
作者:溺子戏
被人说中心事,元春有些羞赧,连忙找补:“公子如今好好的,怎可能会死?受了这麽重的伤还能醒过来,就是吉人自有天相,山神老爷保佑!”
江酌似是侧头笑了一下,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自嘲,目光远远看向别处:“……伤至如此,还不知救不救得活,如今丰收时节,若是不好,”他偏头咳了几声,掩住薄唇的手指骨节分明,看起来瘦弱,衣衫松松垮垮,更添病气几分。他咳了会儿,才又轻吐了几个字,“真是晦气。”
简单两句,几乎把整一日,元春的心情说了尽。
元春面上尴尬,心绪乱糟糟的,把人赶走的说辞忘到了天边,只想着找补。再者听他说话文邹邹的,模样又清秀,怕不是个读书人。境况如此,还说这样轻贱自己的话……元春抿了抿唇,更犹豫了,这人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不像坏人,况且他看起来伤得不轻——说话都费力,能做什麽坏事?怕连她一棒槌都扛不住。
她咽了咽口水:“……如此更应该留下才是,前些年天旱,庄稼颗粒无收,屯田村是得了山神老爷保佑才有了收成、有了丰收,如今老天爷让我在山神庙前遇上公子,便是考验,公子就当是为我们积德祈福,留下吧。”元春打量着他的面色,这样惨白还坚持要走,怕是疑心自己伤重,会被嫌弃累赘吧,这麽看,心性应该不坏,元春咬了咬牙,肯定道,“我既辛辛苦苦把公子捡回来,定不会放你去寻死路。”
元春说完,看他还要说,也不知哪来的胆子,竟把药碗擡高,堵住他的嘴:“喝药。”
江酌垂下视线,刚好对上元春擡起的眼,凉月落进两人眸里,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不知怎的,好似比方才更小了:“农家女,你可知我是什麽人?把我留下,就不怕惹祸上身?”
听他这话,元春的身弦绷了又松,却无端对面前的人安了心——没有坏人会说自己是坏人的:“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送到西?”江酌低喃一声,“那真是多谢了……”
话音未落,元春眼前一黑,紧接着面前的人沉沉的压了下来!元春心口扑通一跳,连忙把手伸开,保住了药碗,却叫这人直接靠进怀里——淩乱的发落进颈窝,这人身上滚烫,惹得元春心头鼓响。
这人看着清瘦,竟也不轻,若非元春干惯了农活,怕是要扶不住。
元春好容易把人弄回床上,瞧他呼吸还算顺畅,稍稍安了心。
高热不退、眉头紧锁、一夜辗转,现下终于睡着了,侧脸不设防的轻陷在枕头里,呼吸绵绵。元春想起昨日在草垛边捡到他时的场景,警惕又防备,醒来也是。想到这,元春瞧了眼他的后背,果然,张大夫好容易止住的伤口又渗血了,心道:好看是好看,逞什麽强啊……
元春指尖搔了下颈窝,重新给人敷了帕子,拿着药碗回竈屋——也是这会儿才后知后觉怔然,不知自己方才怎麽想的,竟把人留下了……
她叹了一声,天亮了,人活着,没走,该跟爹交代了。
但要怎麽跟爹交代呢?
若昨日爹回来时就把这事说了,元春兴许不会为难,第一时间没开口,后面闯了祸就是找补,肯定少不了爹一顿骂,元春心事重重,以至于路过堂屋时,全然没察觉门已经开了。
她走到竈屋门口,一擡头就瞧见爹提着药炉,拿眼瞧她不说话。
明晃晃地看着她从那小柴房绕了一圈,躲了一路。
……
“元阿岁,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我昨日走时是怎麽交代的?”元父就站在院子里数落她。
元春十岁之后就没被爹骂过了,她小声答:“不带生人进门……”
“你又是怎麽答应我的?”
“……我绝对不带人回来。”
元父气得敲她脑门:“你现在是大了,没人能管得了你了是不是?人带回来就算,还一声不吭,偷着给人煎药。”说完这话,声音忽然大起来,“人咋来的?药哪来的?真当家里钱多没处花。”
“药是张大夫给的,昨日也是跟张大夫一块儿把人救回来的。”元春一愣,忽然知道爹为什麽这麽大声数落她了,一五一十地说,“这小公子伤得重,倒在山腰时就剩一口气了,张大娘年纪大了,三七年岁又小,张大夫怕给老人小孩瞧见血气不好,就拉到咱家来了,包了一百文,张大夫开了方子给了药,没乱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