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太子赘婿(52)

作者:溺子戏


若说这世上,谁最不想江酌活着,定是秦王。

底下,是六个黑衣人,蒙面,看不出长相:“这村子这麽多人,难不成被人捡走了?”

“秦王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我们就提头去见。”

这话一说,林子间死寂。

“再找两天,若是再找不到,就把这村子的人屠了,我就不信这麽大个人还能凭空消失。”

“……”

“怎麽?心软了?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不然死的就是你。”

“……行。”

话音未落,同他说话的人忽然往前倒去。

“你搞什麽?”站在他对面的人把他从身上推开,谁知那人直直栽了下去,仔细一看,已经口吐鲜血,命归黄泉了。

“什麽人!”他惊惧地大喝一声,其余四人也立刻围了过来,警惕地盯着四周。

漆黑的夜色里,一声凄厉的长哨,紧的不止是风声,还有人的心弦。

一只麻雀被榕树的枯藤缠住了爪,哑声尖啸着,今夜无月,雨过风息。一柄破竹从林深处劈风而来,将黑夜撕开一道锋利的口子,那劲风擦过人面,比刀锋还要尖锐刺骨,两兵相接,那竹总能避其锋芒,以力打力,它开不了刃,竹锋处却把被杀者的恐惧全部吞噬,它不锋利,不肃杀,却刺破骨血,带出血肉。

榕月树梢,雀鸟振翅,几翎羽毛脱落,它双腿左右挣扎自救,最后锋利的爪划破树皮,脱身出来。更时渐深,浓云渐去,朗月星稀,闷然声响在黑夜里乍现,又在薄明中黯淡,交锋愈快也渐慢,惊起的落叶随着一个又一个倒下的身影渐渐沉落,许久许久,重归静寂。

江酌反手握着那柄破竹,扎在地上,支撑自己,胸口剧烈地起伏,琥珀色的瞳孔反映出发黑的血色,已经瞧不出是谁的血,他在沉重的喘息中,缓慢地擡头,凝视着西边那片高大的林木,半晌,一截枯枝掉了下来,穿过层层林叶,落地无声——

他松开了竹柄,破竹应声而碎,唯剩那尚有余温的地方,血肉模糊一片。

江酌寻着来路离开,听着那声响远去,判断只是一息,目色玄冥,那人武功好极。

天亮了。

元春照旧早起,只出去捡柴火的半路,便被人拦了回来——村子里又死人了,但却不太像当初那样人心惶惶,因为死的人穿的全是黑色衣裳,蒙了面,村里有人见多识广,说这些人是什麽江洋大盗,死了活该,昨夜是大侠在替天行道。

虽然如此,元春回来的路上,还是有些担惊受怕,只刚推门进到院子的功夫,瞧见小柴房的门口放了一床被子——昨日她同小郎君说,今日会出太阳,深秋的太阳太难得了,一定要晒晒被子。

她走过去,靠在门口问:“小郎君起来了吗?”

回应她的是低低一声:“嗯。”

“那怎麽不开门?”

“换衣服。”

“哦……”元春面上一热,“那换好了吗?”

“没有。”

元春见他有问必答,心情很好,不在意隔着门板跟他说话,还把村里发生的事同他说了,说完,想到什麽,贴着门板用气声说:“不过,江小郎君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江酌:“……”

说完,又说:“郑秀才平日读书,疏于锻炼,后来娶的娘子,却是镇上杀猪的,每年,郑秀才要去学堂,都是郑娘子送她去,说如果有危险,她保护他。”元春暗戳戳的,不知道江酌有没有听懂,听懂了愿不愿意留下来。

但江酌没有回她。

元春等了会儿,抱起被子,拿去晒,往外走了几句,想到什麽,忽然往另一边一探头——小窗果然开着,虽然只有一道很小的缝,但江酌刚好站在窗前。

她笑起来,像冬日里突然闯进的暖阳,今日确实天气极好,她的每一根发丝都散发着笑意,她说:“太阳出来了。”

江酌从那道缝隙里看出来,眼神暧昧不明。

“小郎君要晒太阳吗?”

被子没抱稳,从元春的手里滑落,她扯了扯,重新抱了个满怀,鼻尖微动,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于是,她又重新闻了闻,是一股淡淡的草药香,但除了这个,好像还有些别的味道。

江酌看着她。

元春就问:“小郎君的被子怎麽香香的,是小郎君身上的味道吗?”

不透光的柴房里,江酌眨了下眼睛,他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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