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太子赘婿(159)
作者:溺子戏
江酌跟在她后头下来的,刚吩咐了店小二要早膳,一转头的功夫就看到元春找他,他走过来,揉了一下元春的发顶,无声地问:怎麽了?
元春叫人蹲下来:“我睡觉的时候是不是很难看?”
江酌用手背蹭了蹭汤圆,汤圆和从前家养的小兔一样,往他手心里钻:“不难看,就是像小猫一样,喜欢踩奶。”舒服了才愿意睡觉。
“像小猫好吗?”元春想着汤圆睡着的时候,也不大好看。
“不好。”江酌另一只手背蹭了蹭元春的脸,“你比它乖多了。”
汤圆听懂了,明明前一秒还在蹭江酌的手心,下一瞬忽然张口,伺机报複。
但江酌对付它早有经验,反应很快,汤圆刚一张口,他便把手松开了,改成压着它的脑袋,一只手就把它制在窝里,然后不知夸奖还遗憾地同元春道:“你都不会咬人。”
庄文沖见他俩一起来,就黏在一块儿咬耳朵,明明刚从一个被窝里出来,却像是怎麽也黏不够似的,嫌弃地轻咳了一声。
元春和江酌齐齐转头,于是,他就发现大热的天,这两人都穿了立领,只因为转头,领子和脖颈都露出来一点,一个是半个牙印,一个是两道抓痕。
“……”
只庄文沖这日叫住他们,其实是想说真的要走了。
“贪赈的案子呈到御前,秦王自顾不暇,监察御史不日便要抵达定安,高鸿不敢轻易再生事端,我已然暴露了,再同你们一块儿,只怕会牵连你们……”那日在城门,他们拿的画像就是庄文沖的,江酌身份特殊,没人敢将他的画像公之于衆,“我走了,再有什麽,你们还可以回城里找曹大人一起应对。”
庄文沖看着药炉里烧得火红的柴火:“而且我本就要走,现在伤好得差不多,也该上路了。”
当夜,三人在客栈里又吃了一桌散伙饭,翌日早早,元春和江酌将人送上马车。
只上回包的是包子,这回包的是饼子,天气热,饼能放得久些。江酌看着他:“其实在平阳也没什麽不好,能打匈奴,往后人们说起来就是英雄。”
庄文沖平了平嘴角:“大公子骁勇,二公子善战,洛北就那麽点地,我跟在他们后头,跑马都跑不畅快……”
洛北广阔无垠,庄文沖说这话便是觉得两个嫡出的哥哥压在前头,自己永无出头之日了。江酌接过元春手里的包袱,对庄文沖说:“洛北很小,但天下诺大,他们自小在草场长大,确实比一般人要骁勇善战些。”
庄文沖面色一黑,他就知道从江酌这里听不到什麽好话。
“但你也不差。” 江酌把包袱扔给他,“坚毅和义勇,你大抵还是占一个的。”
“你……”
难得在江酌嘴里听到一句好话,庄文沖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反应,面上一热,紧接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面红耳赤地摆手:“……走了,走了!”
马车远行,车辙在地上留下或深或浅的脚印。
元春和江酌看着青蓬帐顶的马车远去,渐渐与山水融成一体,两山排闼,岚气蒙蒙,突然,车马晃了一下,庄文沖从马车边探出半个身子,朝他们大吼着:“江酌,天高海阔都可以去,带着元春走吧——”
两面高山深谷幽,欣然仰望帽掉头。一声吆喝几声应,几多乡思几多愁。
御史台不眠不休,在京算出六百多万亏空,账册呈到御前,泰安帝盛怒,当日便处斩了一批官员。
然而处斩并不意味着收锣罢鼓,御史台御史大夫庞敬川亲自主理此案,见徐敏下狱,竟是要连户部的账也要查。
太后言犹在耳,秦王睡不着,披着夜色,进了诏狱。
再见徐敏,他那身向来打理地细致妥帖的绯色官袍已被扒去,到如今只剩一件破烂囚服堪堪避体,连日受刑,他披头跣足,血迹斑斑,唯有一轮眼睛偶尔转动,表示他尚且活着。
昨日死了一批人,因此今日的诏狱里格外幽静,狱卒正在清洗刑具,鲜红的血水从木枷上流下来,声音在四壁之间回蕩,从开始的“哗然”到后来的“滴答”,由大及小,由远近身,“啪嗒”作响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凉。
徐敏倒在那里,低头看着地上的干草,又看自己皲裂的手,觉得自己似乎不比它们好到哪去。也是这时,原本寂静的诏狱里传来了脚步声,声音不大,由远及近,伴着那水滴声,甚至让他怀疑是不是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