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情况的确和梦境很像，但我很肯定这不是梦境。”

“这是”

姜谈和季青临异口同声道:

“记忆。”

姜谈几乎是用诧异的眼神看向了季青临，后者感受到她的目光微微愣了愣，随后清隽的眉眼如月牙般弯了起来。

笑得好……甜？

像她最喜欢的桃花糕。

“记忆？”

明闻屿不禁有几分怔松。

“不过也的确如此，人的记忆与梦境有非常多的相似之处，甚至有时候梦境的来源就是记忆，尤其是当时间过去太久时人的记忆就会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许多的细节开始淡化，关键的逻辑也会自然丢失。”

“所以我想知道，白珞音大婚的这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麽？”

白府没有点灯，屋内外漆黑一片，种满柳树的小路枝叶娑娑树影幢幢，姜谈偶然间闻到了海棠花香。

“这已经是这盘棋的最后一子了，该怎麽下，下在哪儿都影响着最终的结局，到底能不能闯过这关能不能破局就看现t在我们的选择了。”

“你做过什麽样的选择？”

姜谈的瞳色漆黑，静静盯着明闻屿的时候叫人看不出情绪。

“我……”

明闻屿看着姜谈的眼睛难掩艰涩道:

“我选择了杀戮。”

“杀戮？你杀了谁？”

“四次都是董公子，最后一次是……白珞音。”

“为什麽？”

“因为我实在是太想破局了，第一次看见董公子淹死白珞音的时候我选择了旁观，可那不行，一旦白珞音死了漱貍的本体就会出现将我打出第三十三重门阙。”

“于是后来我决定杀死董公子，可问题是无论我选择何种方式在何种时机将他杀死都毫无用处。”

“如果董公子死得太早白珞音连他的面都没见过，那麽白珞音会被缈幽城判为“违规”而死亡，随后漱貍出现将人打出第三十三重门阙。但如果在他淹死白珞音之后杀死他，漱貍虽然不会出现却仍然会被踢出第三十三重门阙。”

“那你为什麽不能在董公子淹死白珞音之前杀死他？”

闻言明闻屿却笑得苦涩。

“我并非没有试过，只是我发现……”

“哪怕董公子没有淹死白珞音，白珞音最后也会选择自｜杀。”

“自｜杀？为什麽会自｜杀？”

疑惑的人变成了南羡溪。

“或许是因为，这一切都实在是太累了吧。”

姜谈竟也有几分理解为什麽明闻屿曾经会做出杀死白珞音的决定了，大概是当他发现哪怕他作出再多努力也无法挽救白珞音的生命时不禁发出了疑惑。

为什麽她哪怕选择自｜杀也不愿再好好活下去了？那我所做的这一切真的是在救她吗？她想要的到底是什麽？救赎还是……解脱？

这些问题，至少姜谈现在也无法回答。

时间拉回到现在，姜谈已经走到了白珞音的房间门口。

“砰，砰。”

短而缓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轻轻响起。

“进来吧，姜姑娘。”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鞋尖的踢踏声只短暂地停留了几秒便随着被沉沉关上的房门彻底消失在了黑夜。

“怎麽知道来人是我？”

姜谈脚步轻快，尾音带着笑。

“因为，只可能是你。”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可姜谈却明白她的意思。

“今日大婚妆扮地如何了？”

姜谈自然地走向了白珞音身后，随意站定后便观察起了铜镜映射出来的白珞音未施脂粉的脸。

见姜谈没有回应甚至还站在了她的身后，白珞音不禁有些微怔。

“发髻好像散了，我来帮你绾发吧。”

说着姜谈便近身拿起了搁在白珞音梳妆台上的木梳。

“姜姑娘不必如此。”

白珞音缓了缓冷静地自然吐息:

“反正待会儿都会被水浸湿打散，姜姑娘做这些只是徒劳。”

轻轻剐蹭头皮的木梳突然顿了顿，但很快木梳的细齿又迅速滑动开来。

“珞音姑娘不必试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柔顺的发丝在姜谈的手心缓缓铺开，光滑的发梢躺在姜谈指尖焕发出墨黑色的光辉。

白珞音闻言却不禁冷哼一声。

“若姜姑娘真的什麽都不知道的话为何非得选在这个时候见我？”

“那白姑娘呢？”

缕缕发丝逐渐在姜谈手中被灵活地绾成一个精美的发髻。

“为什麽觉得我就一定会来找你？”

“我……”

白珞音突觉无言。

因为这个问题，她实在找不到答案。

“白姑娘其实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