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

他最是厌恶香，但她的香不一样。

除了她的香，他怎会用别人的香。

看着男人摇头，裴知蓝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麽。

小女娘想的认真，再擡头时，人已退了回去，垫起的脚尖也松下，她抚了抚脸侧碎发，须臾才道：“我用过一味香，此香，无色，无味，但......”

无色无味？

女娘身上的香气自四面八方而来，细密的充斥了他身上所有裸露之处，仿佛清风无孔不入，甚至更为密集的集中到他脑海中。

这次的梦，比以往每一次都让他妄想沉沦。

“表兄......大表兄？”

裴知蓝说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位大表兄冷着一张脸，思绪却是早已神游天外，并未在认真听她说话。

梦里的大表兄，看着，怎麽有些呆呆的？

“我在。”女娘的声音与她身上的香味一样，无一不牵动着他躁动的心神，他渐渐回过味来。

侯府中莫名出现的香？

是了，那日初见她时，不就是有一种香燃在内院，只是因为她身上独特的香味，他才会以为是她故意为之。

这香无色无味，等他后来反应过来再去查时，香炉中已不剩香灰。

理智回归。

季阡思绪轮转。明面上他是殿前司指挥使，暗地里，他还帮官家管理情报中心。裴知蓝能查到的他只会查到的更多更细。

自别院那日后，他从一股查出几股。他的这位表妹进京，牵扯的不仅仅是侯府......那人身后武安侯的势力动作比之往常更为急切。

小叔给他的云州裴宅的那味毒药不是普通人能弄到的，只供给死士专用。而死士，向来是官家专属。

武安侯的母亲旻柔大长公主，与上一任官家一母同胞，关系好到后期许多调令都出自这位大长公主之手，甚至于如今的官家差一些就无法即位。

这些皇室私密，大长公主惊人的政治手腕，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更是很难将柔柔弱弱的表妹与这些陈年往事联系在一起。

裴知蓝还欲再问，梦一转，外头风卷叶动，已是天明。

几场宴毕，白驹过隙，眼见着便要到冬日。

刚梳洗简单，外头突然一阵吵嚷声响。

裴知蓝戴上斗篷出去，素锦却是一脸不忿地进来。

“娘子，今日送来一批新炭，我去领下月炭的份额，恰碰到吴姨母院里的人，偏巧这一批炭只够一个院子的了，那吴姨母院子里的人打着侯府大娘子的名号硬是把炭抢走。”

“明明是我先去的。”

素锦小脸都皱了起来，以前在裴宅的时候还是很腼腆的性子，如今被裴知蓝养的张扬了许多，裴知蓝见她郁闷，哄她，“再过几日，云州几个庄子的东西也该送来了，里头该有不少炭，还怕不够用吗？”

对于吴姨母这类性子的人，裴知蓝向来是选择能避就避，用钱能够解决，要少多少烦恼。和她争，反倒小事化大，平白占了空閑。

“娘子有所不知，原本是通知的我们院去拿炭的，吴姨母她们在下一批呢。”素锦现在想到那些个的嘴脸还是很气。

她自然知道娘子不缺这些炭，左右不缺银子，只是她咽不下这口气。

那仆妇仗着大娘子的威风狐假虎威，说什麽大娘子近来病体受寒，经不得一点冷，炭火不够用，愣是要先拿这一份炭。分炭的两头都不愿得罪，急得都哭了，她才让了一步，不然肯定是要和对方吵嚷起来。

将人迎进屋内，裴知蓝解了披风，捡了一个果子塞到素锦嘴里，笑道：“好吧，为了让我们素锦消消气，我这就去大舅母院子问问，那炭是不是送去她那里了。”

素锦听闻裴知蓝要去侯府大娘子院子，又怕起来，“娘子，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裴知蓝摇摇头，她原本就想去侯府大娘子院中探探虚实，香粉的事她没有贸然的让人在上京大厅，而是托了人去上京外的城镇打听，回来的消息没那麽快。

“不急，等庄子里那批货到了再去不迟。”

快到冬日了，云州几个庄园也该来缴租了。

前些日子，裴知蓝刚和吴管事通过信，除了云茶和熏制花茶是单独托运外，其他东西应该都会在这次缴租时送来，裴知蓝已经拿到了租单。

上面罗列了各种宰杀好的家禽，鹿五十只、狍子五十只、家猪五十只、野猪二十只、各种羊一百头、各色杂鱼一千斤、鸡鸭鹅兔各五百只、另有野鸡野兔各二百只、海参一百斤、榛子松仁桃仁杏仁各二百斤、对虾干虾各五百斤、银霜炭上等两千斤、中等五千斤，其余普通柴炭五万斤、杂色粱谷物一万斤、常用上等米一万斤、下用米十万斤、一百匹云锦、三百匹云绫、三百匹云绢、三百匹云绸、五百匹云缎，并有各等云茶五万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