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祁轻叹，“阿蓁，听话，这里没你的事。”

说完，尚未等池蓁蓁回答，他突然出手，指尖牵出一道黑色锁链，越过池蓁蓁，径直飞向晏知月所站之处。

力量之强，和珠璇那种逞兇斗狠完全不同，仿佛一击就能将人打得皮开肉绽。

“义父！”

池蓁蓁瞪大了眼睛，顷刻间，化身白狐本体一跃而起，迎着锁链扑上去，试图阻拦它的汹汹来势。

九尾狐动作很快。

只是尹祁明显更快。

只一瞬，锁链已经出现在晏知月眼前，迎面朝他的肩膀袭去。

“乒——”

随着一声巨响，锁链被一道弧光挡住。

两相对撞后，颓然落地，而后消失不见。

这本就是尹祁幻化之物。

晏知月早已趁此机会伸出手，将小白狐接到怀中，又藏到自己身后，用身体严严实实地挡着，不许它露出脑袋。

池蓁蓁愣了愣，有些错愕。

在她还是个白兔精的时候，晏知月确实无数次将她护在怀中。

若是下意识的举动，倒也算不得稀奇。

只是，晏知月已成手无寸铁的凡人，竟然还能挡开尹祁这带着灵力的锁链，实在令人惊讶。

尹祁倒是一眼便识出玄机，似笑非笑地瞧了晏知月一眼，“正道宗门的好东西还不少。”

晏知月定然是有灵器在身。

怪不得，他能如此淡然，想必是觉得普通妖魔也伤不了他。

只是，如此谨慎的晏知月，竟然能被池蓁蓁轻而易举地迷乱了心智，骗走命剑，碎了仙骨。

思及此，尹祁的眼神变得愈发阴冷，从晏知月面前扫过，似是要穿透他的□□，一眼望到被他护在后面的白狐身上。

不过，有池蓁蓁在场，尹祁已经不想再同这人纠缠。

他没有再开口，手指反转，撚了个妖咒。

霎时间，黑色的妖气再次流动起来。

这回，妖气几近实体化，在空蕩蕩的祭坛上卷起狂风，将枯树落叶尽数卷起，顺着气流哀哀打着转。

尹祁双手合十，手背再次回翻。

黑色妖气顷刻间收缩，将晏知月和那傲然发光的神器碎片包围，与其他人隔绝开来。

但池蓁蓁和晏知月离得太近，却也被卷入了妖气中，眨眼便没入了黑雾，再看不分明。

淩寒声第一个发现，可他只是一介凡人，早已被祭坛上的狂风拍倒，难以起身，更遑论做些什麽。

他只能沖着尹祁喊道：“义父！”

尹祁眼神微变，却并无收手之意。

黑色妖气在他的妖咒中，一点一点缩小，像是一口麻袋被拉上了抽绳，誓要将其系到最小，把袋中的物什紧紧捆住。

但此刻，“麻袋”里面t的却是人。

池蓁蓁惊逢突变，想要用灵力带着晏知月逃脱桎梏。

可她在九尾俱全时，都不是尹祁的对手。到现在，变成了一个妖力微弱的半残狐妖，更加无力挣扎。

渐渐地，池蓁蓁开始有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她摸了摸身上的琥珀灯，舒了口气，决定放弃逃脱，任凭尹祁为所欲为。

若是死在这里，而义父能得偿所愿，又怎麽不算一种圆满呢？

她本就是因尹祁而茍存于世。

没有义父，母胎受损、无父无母的小狐妖，或许根本不可能生出灵识，早就死在妖界之中了。

现在，最重要的青梅竹马温月就在怀中，“夫君”晏知月也在身边被一同席卷。

他们一起为尹祁的大道献祭，何尝不是圆了她曾经的心愿与狂言呢？

和温月一直在一起。

和晏知月生死相依。

她的血誓，到这里，终于不是谎言了。

虽然依旧还是对不起晏知月，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池蓁蓁阖着眼，在窒息感中，勉力笑了一下。

只是，下一瞬，场面再次发生骤变。

晏知月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在黑暗里精準地抱住了小狐妖的身体。

“……蓁蓁，你醒醒。”

“我要把你弄出这个妖阵。”

他的声音在池蓁蓁的耳边响起，似乎已经有些脱力，显得气若游丝。

闻言，池蓁蓁重新睁开眼。

她是狐妖，目力并不受黑色妖气的影响，仰起头，非常精準地看到了晏知月的模样。

此刻，晏知月的长发被妖气打散、卷起，飘在身后，形如鬼魅。

他的表情很淡，有种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像是悲悯，像是仁慈，又像是居高临下式的睥睨衆生。

细细看起来，很像是异世幻境中，那尊由神器碎片变化而成的佛像。

池蓁蓁怔了怔，“你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