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春(66)
作者:二恰
靠姜承年,姜家只怕还是江南的地方氏族,想要位极人臣入阁拜相,让姜氏成为勋贵还得倚靠这个长孙。
故这个主母的人选是尤为重要的,而陆舒然不论长相家世,学识脾性都是最适合的那个。
先前她看陆舒然受了伤,还以为这亲事要不成了,心中对孙女多有不满。
没想到陆舒然竟毫不在意,甚至对那小姑娘反生出了怜悯之心来,老太太自是乐见其成,恨不得她在姜家多住几日,大手一挥,拨了银钱与下人,让她们好好去玩。
那边,姜幼宜正忐忑地坐在秋千上等消息,她自己踮着脚尖带着小身板往前蕩,没人在后面推,那弧度不像是秋千,倒更像是摇篮。
“玉姐姐,你在做什麽啊?”
沈珏拿着小刀在削竹子,有了前些日子陆书衍闯进她卧房的事为鑒,他不得不担心,这样的事会再次发生。
上回是她的运气好,这陆书衍虽瞧着不怎麽顺眼,但并不是个小人,没使什麽坏。不然等院里那帮废物发现不妥,人早就糟了残害。
既是靠不了旁人,就只能自己变强。
他没搭理她,将手中已初显形状的弩箭箭头一一磨得锋利。
她身子弱,现在拉着她开始习武是不现实的,还不如给她做个简单的袖箭,藏在衣袖下,既不容易被人发现,伤害也高。就算準头不好,随便射中个地方,也能让对方吃痛,得到一起生机。
姜幼宜早就习惯了他冷冰冰的性子,也不气馁,与其说是与他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方才陆姨母说的好叫人心动啊,我没见过江南的街市,也不知道京城的有何不同。”
她兴致勃勃地提高声音道:“玉姐姐,你说那刚出炉的花生酥真有这麽好吃嘛。”
“听说京城的夜市还有卖花灯的,今年上元节,你还欠我一盏兔子花灯呢。”
她说着说着像是想t到了什麽,突然语气又低落了下来:“玉姐姐,要是祖母不答应怎麽办啊。”
沈珏拿起刚磨好的箭头,在嘴边轻轻吹了下,细屑飘扬在风中,他目光微凝,淡声道:“不答应,也得答应。”
虽说这话从他这个婢女口中出来,有些大不敬了,但姜幼宜顿时就安心了许多。
玉姐姐答应她的事,从来没有失信过!
“玉姐姐,这个到底是什麽呀?看着好锋利呀,你小心别被划着了。”
沈珏正用指尖摩挲着箭头,他在试那尖锐度够不够,闻言深幽的眼瞳笼上层温和的光:“这叫袖箭,给你做的。”
一听说是给自己的,姜幼宜双眼立即亮起,腾地跳下秋千靠了过去,好奇地打量着他手中那只有手指长短的锋利之物。
“给我的?可是我不会呀。”
沈珏岔开腿随意地坐在石墩上,原是姿态松弛,神态自若,直到那软糯的声音,卷着湿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脖颈与下颚,令那松缓的背脊瞬间绷紧。
他目不斜视,纹丝未动,却仍能感觉到她将小脑袋凑到他的肩膀处,半个身子都倚在他的背上,两人此刻近得好似脸贴着脸一般。
她正是声音最甜最软的年纪,根本不用特意的发嗲,自然而然就带着黏糊劲,那尾音一转,竟是无师自通了撒娇的本事。
小的时候怎麽没发觉,这小东西这麽、这麽难缠。
感受着背上的柔软,令他的思绪断了几息,指尖险些被那锋利的箭头给划破,被遮挡住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许久才哑着嗓音厉声道:“站好,你没长骨头?”
“教了你多少遍,咬字清楚些。”
姜幼宜委屈地嘟了嘟嘴:“兇什麽兇嘛,我就是想看清楚点。再说,挨一下怎麽了,我都和玉姐姐一块睡过的。”
还说她咬字不清楚,她认识读书的本事都是跟他学得,这不都是他这个先生教的不好,哪能怪她啊。
沈珏见她耍赖,靠着他不肯站好,再听她说起睡一起的事,顿时心底似有团火在烧。
偏偏又无处可发。
只能顶着齿贝,阴恻恻地道:“你太沉了。”
姜幼宜:!!!
这世上只要是女子,就没有不在意重量的,姜幼宜瞬间站直,上上下下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是午膳的东坡肉吃太多块了嘛?!还是那个糖醋里脊的问题!
沈珏这才暗自松了口气,他近来真是不对劲的很,随便被她挨着都会有奇怪的涌动。
男女之间,还是该有些距离。
好在,没等两人纠结太久,陆舒然姑侄去而又返,小姑娘一见来人,就把胖了的事丢到了脑后,期待地看向她。
她眨巴着眼睛,软软地喊一声:“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