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春(177)
作者:二恰
姜幼宜的双眼微微亮起,原来是这样的啊,那她就努力熬一熬吧!
被迫有心无力的沈珏,像是有所感觉般,打了个喷嚏,谁又在背后骂他呢?
那边姜承年出去,就见是个看不出相貌的女子,正被侍卫们架着捂住了嘴巴,也不知她是怎麽绕开侍卫的防守沖进来的。
见不认识,就挥了挥手臂:“还不快拖下去,沖撞了陛下,这罪责你们谁担得起。”
旁边的侍卫犹豫了下:“可她说是……”
“管她说是什麽,定是编了身份来打秋风的,拖走拖走,打个二十大板丢远点,莫让她再来髒了陛下与娘娘的眼。”
说完就不再看那人,快步又回了院中。
而那被拖走的疯婆子,眼角两行血泪滑下,即便被人打了板子丢到城外,也仍在不停地往回爬。
“我,我是皇后的姐姐,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却没有一个人听见她的声音。
番外八
皇后归宁可是大事, 姜家上下极为重视,姜承年甚至穿了朝服,客客气气地将他们夫妻迎进正院。
按照规矩,新婚小夫妻该给双亲敬茶, 可姜承年哪敢受皇帝的拜, 这可是要折寿的, 就说要取消这个环节。
沈珏从小到大只跪过天地祖宗,自然也没受虐倾向, 非要跪他姜承年不可, 但他略一沉吟道:“该去拜见岳母。”
此话一出, 不仅是屋内衆人, 就连姜幼宜也一愣。
她从来没有与他提过, 可他却早与她心意相通, 对她的所思所想早已了然, 不免眼眶有些发热。
姜承年闻言同样微微愣神,发妻的牌位就供奉在后院的祠堂里,女儿没出嫁前, 她每月都会来祭拜一回,香烛倒都是现成的。
只是最近全府上下都在忙她的亲事,他难免疏漏了此处, 连他都忘了,更不能指望下人记着。
他额头便冒出了些许细汗, 赶忙抢着让下人过去洒扫。
不想他们到时,祠堂一尘不染, 香烛已燃至一半, 分明是有人才来祭拜过。
姜幼宜没有注意到这细节,沈珏却看见了, 长廊下那个推动着轮椅的身影缓慢离去。
他能理解姜世安的心情,却无法认同他如此懦夫的行为,既是选择了路,便该坚定地走下去,遇上挫折光躲有什麽用。
姜夫人的牌位应是时常擦拭的,即便摆在一衆姜氏先辈之间,仍是很显眼。
旁边的下人给他们分别递上三支香,衆人以为沈珏是为姜幼宜提出祭拜的要求,愿意同行已是天大的面子了,从不指望他会叩拜,连蒲团也只是象征性地摆了摆。
没想到,姜幼宜刚恭敬地跪下,那个高大的身影也跟着屈膝跪了下去。
堂内衆人只觉膝盖一软,险些齐刷刷地全跪下去。
姜幼宜自然不知道其他人的心思,她双目紧闭手掌在身前合拢,轻快地道:“娘亲,我成亲了。”
嫁给了很喜欢很喜欢的人,我带他来看您啦。
娘亲,你往后不用再担心我了,我会如您期盼的那样,安泰喜乐,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努力做个好妻子好皇后。
沈珏倒不是说自己膝盖金贵,只是平日从没人值得他恭敬以待。而这个素未蒙面的姜夫人,是个了不起的母亲,她从没放弃过自己的孩儿,尽自己所能将她教养成善良单纯又坚韧的性子。
他这样一个不信神佛之人,愿意相信有因果,更加感恩姜夫人,也正因她,他才能拥有这麽好的姜幼宜。
他虔诚地叩首,拜了三拜,将香直直地插入香炉中,才牵着眼眶微红的妻子站起。
十指紧扣,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皆只有彼此。
有长辈在旁看着,姜幼宜还有些害羞,轻轻扯了扯手掌,却被沈珏握得更紧了。这天下都由他说了算,已经没什麽可让他顾虑的了。
祭拜完姜夫人,两人又回到了正院,姜幼宜自然是有悄悄话要与陆舒然说的。
沈珏也不能跟着去听,只好留在前厅喝茶。
陪同的有:新晋岳父一枚,新上任的小舅子一枚。
大房的姜大老爷倒也想留下,与皇帝套套近乎,可看沈珏那冷脸,生怕近乎没套到,反而掉了脑袋。便带着大房的人,早早就告退了,只等一会家宴再来。
被迫留下的姜世显,全程低着脑袋,束手束脚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才好。
父亲好歹占着长辈的名分在,可他不仅什麽护身符都没有,还知道陛下的秘密,可不就是死路一条了。
他十分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偏偏那高坐上首的人,放下了茶盏,目光微微一瞥就看见了那个缩着脖子的小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