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徒弟结契师父不来的。

不过……

她面露难色：“我有些把握不準衡云子的性情。”

“无需他在。”温鹤岭神情淡淡，“师父并不赞同此事，不来亦有道理。”

孟行微扫他一眼：“弟子结契，师父不赞成也就罢了。但面都不露一次，是不是不太像话？别为了私心耽误要事。”

“那要再制个傀儡吗？”桑褚玉道，“我可以试一试。”

“这人整日神经兮兮，把握不準性情也正常。”孟行微忽想起什麽，“何不直接让他过来一趟。你给他写封信，再解释两句，他八成会来。”

虽然结契是假的。

可她也早想看那人吃瘪了。

光是想想，都能猜到他届时的神情会有多好看。

桑褚玉一时沉默。

这样好像更不靠谱。

第 134 章

最终桑褚玉还是想出了解决办法——

让裴雪尽假扮衡云子。

怎麽说他也算是衡云子本人吧, 虽然暂时失忆了，可到底是同一个人。

而且行动比傀儡更灵活。

但裴雪尽对此似乎缺乏信心。

“我扮不出那等疯样。”他道。

“别骂你自己。”桑褚玉说。

裴雪尽陷入长时间的沉默，最终还是答应了。

按惯常规矩，仙洲世家结契, 需先送帖小仙洲西灵山的和合仙宫, 得了应允, 再广邀天下修士, 至和合仙宫举行大典。

但概是想让她自己放弃, 温家竟将流程简化到粗略的地步, 别说往和合仙宫送帖, 就连信都未曾递一封。

桑褚玉和孟行微在都城里找了家客栈住着，温鹤岭则先回了府，以截住温家往外送的请帖。

在客栈里，孟行微尝试着扮成冼若的模样。

她平时不常笑, 性子和冼若完全是两个极端。但用了改貌符后, 她竟完全变了副脾性。

不论擡眼时从眼梢漏出的温和笑意, 还是慢声细语的说话方式，都与冼若别无二致。

眼看着她施展了一套冼若常用的法诀, 又挽袖将刚折好的花枝一一修剪齐整，桑褚玉不由想，这才是天生适合演话本。

她那两只交叠的手轻轻摩挲着，忍着往孟行微身上靠的沖动, 由衷道：“大师姐好厉害。”

“废话！”孟行微一下现了原形, 顶着冼若的脸，大喇喇坐在了椅子上, 拎着茶壶就往嘴里灌了几口，“好歹拜了这麽多年师, 半点儿不像，那还是师尊的徒弟吗？”

桑褚玉默默移开眼，交叠的手忽然松开了。

果然还是两个人。

“褚玉，”孟行微瞥见她的小动作，登时明白，上前就把她掼进怀里，恶狠狠地“威胁”，“你还弄些区别对待不成？”

“不是。”桑褚玉被她摇来晃去，脸上表情没半点变化。想了片刻，终是如实道，“大师姐，你要不先变回来。”

孟行微挑眉哼了声，眼一转，就冒出了主意。

她忽然松开，又摆出那副温柔相，仔细将桑褚玉的头发顺好。

“褚玉，”她温和道，“在此处可住得习惯？”

她变脸实在太快，桑褚玉看懵了。

有一剎那，她还以为师尊真来了。

想着孟行微很有可能是在“对戏”，她认真颔首：“一切安好。”

“如此便好，为师也才能放心。另有一事——”孟行微道，“你与那姓温——与鹤岭到底不合适，还是少来往为好。”

搭配着那淡淡笑意，还有萦绕在周身的淡芒，更像冼若了。

桑褚玉一时分不清，糊里糊涂就点了头。

“好孩子。”孟行微温声细语地夸她，但转瞬就脸色陡变，双臂一揽，箍着她的颈，“好你个褚玉，果真只把师尊放心上，何曾这般记挂着你师姐的话？”

“……”桑褚玉只得应道，“大师姐也在心底。”

“占了多少？”

“与师尊各占一半。”

“没半点儿出入？”

桑褚玉迟疑一阵，应道：“没有。”

孟行微知她多半是哄她，但还是勉强满意地应了。

她深谙“变脸”一事，装作冼若自不用担心。

倒是裴雪尽那儿，难度不小。

头回变成衡云子时，哪怕顶着一模一样的脸，也能看出明显的差别。

是夜，房中仅他二人。

桑褚玉坐在桌旁，审视着面前的人。

“何处不对？”裴雪尽问。

“处处不对。”桑褚玉应道。

好在她和衡云子来往不少，便将他平日里的习惯一一说与了裴雪尽。

本想着能和上次模仿温鹤岭一样，帮他从每处细节挨个纠一遍。

但这两人的模仿难度完全不在一个层面，哪怕知晓衡云子平日里的言行风格，但就是仿照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