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屹舟的话大致重複了遍, 最后道：“他好像想让我们把那鬼婆除了, 顺便帮他把妖丹抢回来。”

“你们答应了？”蒲栖明忽问。

“那倒没。”巫召野看一眼桑褚玉, “她觉得那人不可信, 我也觉得有理，就没向他透露太多底细。”

“不信为好。”蒲栖明道。

“怎的，你认识他？”巫召野说，“好像打从见着那妖开始, 你就对他百般提防。”

蒲栖明默了瞬, 才道：“蛇蟒一类多出狡徒, 来往需谨慎。”

闻言，桑褚玉慢腾腾移过视线, 看他。

他不也是蟒妖麽？

怎的连自己都骂上了。

“那倒也是。”巫召野话锋一转，“不过他说自己的妖丹不在，这话应该不假——我探过，他的气海空茫, 妖气也始终在缓慢外洩, 的确缺乏妖丹蕴养。”

“一件一件来吧。”蒲栖明又问，“这村子调查得如何？”

桑褚玉接过话茬：“没有发现邪怨气息。”

除了他们刚来时在河边撞见的异样, 这整个村子都跟一般的无人村没什麽两样。

甚而因为有一池灵泉，灵力比这岛上其他地方更为充沛。

蒲栖明思忖着道：“或许要等晚上。”

“那蛇妖也是这麽说的。”巫召野道, “他说那村口捋线的鬼婆也是在夜晚现身，看来还得继续等——你那儿呢？灵泉怎麽样？倒是奇怪，那蛇妖说灵泉里的水只对妖族有用，你去那儿做什麽。”

“取水。”蒲栖t明没有要多作解释的意思，带着他俩在这祭神楼布下阵法后，便又去了灵泉。

他走后，巫召野才对桑褚玉道：“我看他的脸色好像不大对劲，是不是那灵泉出什麽事了？”

桑褚玉其实也有所察觉——蒲栖明的脸色的确有些差。

不过她清楚缘由，多半是临近化蛟期了。

化蛟这事儿她也没底。

毕竟裴雪尽之前就说过，原文里没出现过蒲栖明这人，连乌鹿村都是女主一个人来的，便也不知晓他能否成功化蛟了。

她正想着这事，一旁的巫召野忽地站起身。

桑褚玉也下意识跟着站起，随他望向远处西陲的斜阳。

“怎麽了？”她问。

巫召野半掩在袖下的手中握了枚蛊铃，此时正一刻不停地轻颤着。

是他刚才放出去跟蹤蛇妖的那条蛊虫探到了邪气。

想到那蛇妖惯会争辩，他面上不显，只道：“天快黑了，咱俩再分开搜一趟吧。我往东，你朝西走，怎麽样？”

桑褚玉不疑有他，颔首应好。

见她点头，巫召野提步便往外走。

她没急着离开——

刚才她又做了一个兔子窝，还剩一小点儿没完成。

耐心将兔子窝编好，又放进了储物手钏，她这才往西边的村口赶去。

太阳西沉，山际上浮动着透黑的深蓝，这会儿已经黑到快看不清路了，桑褚玉索性取了枚夜明珠，用术法定在半空。

柔和的光线照亮一小片路，快赶到正村口时，眼前突然出现半道身影。

她顿了步，夜明珠多往前漂浮了一截，照出那人的面容。

是屹舟。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长满荒草的路中间，手里还拿了个精巧的花环。

那头环上的花塞得满满当当的，同他的抹额一样，斑斓鲜豔。

“褚玉！”一见着她，他便笑弯了眼，“只有你一个人吗？”

“嗯。”桑褚玉问，“何事？”

“这个——”屹舟递出手中花环，“送你，好看吗？”

桑褚玉垂下视线，落在那个花环上。

“多谢，不过不用，你自己留着吧。”

巫召野先前送她的那个花环，她就收进芥子囊去了。

只戴一会儿还好，要是戴久了，草叶子会挠得脸痒。

屹舟脸上的笑一僵。

片刻，他垂下手。

“好。”他笑着应道，只是手将花环攥得死紧。

那草茎上的细刺扎破了手，刺出点点刺目血红。

越过他，桑褚玉望向不远处的正村口。

小路延去，路尽头的左侧是一处破败的房屋。

那间房屋奇特，是拿石头垒成的，不过已经被摧毁得看不出原样了。

石屋对面则是一座石头砌成的神龛。

白天她和巫召野去那神龛看过，里面供奉了一尊小石像。

石像模糊不清，看不出是供的什麽仙什麽神。

他俩也探查过那石像，上面没有丁点儿灵力。

而现在，那座神龛竟泛出微弱的光。

无声无息地伫立在石屋对面，灵力充沛到她在这儿都能感觉到。

石屋前方，暗淡夜色勾勒出一道朦胧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