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郎中都不如石大夫医术高超，也是应付不了这样的情况。他犹豫着，想起石大夫之前交代的，确实有一粒保命的药丸，可只是在危急时刻老保命，但是副作用也很大。

即使是已经昏迷，谢瑾依然十分痛苦，眉头紧锁，好像在一场极为可怕的梦魇之中。

*

“贤侄啊，你来年殿试有几成把握？我与你舅母两人都希望你能够中第，不求前三鼎甲，二、三甲也行。”

“舅舅说的是，”谢瑾一身青袍，坐在一臃肿的中年人对面，“我近些天都在温书，夜以继日，以求将来能够回报舅舅今日的周济之恩。只是京都人才济济，我只略读了几本书，是在不知能有几成把握。”

中年男子腆着肚子，呵呵一笑，道：“贤侄过谦了。我听闻前不久，县令大人还特意请你前去论书煮茶，他一定不会看错人。县令大人学富五车，不是一般人能接近的。”

中年人戴着翠绿扳指的肥胖手指，端起来茶水，抿了两口，又向这放满各种书籍的房屋里四处打量一圈。

“贤侄啊，这里住的可好？还有什麽不满意之处？若是缺了什麽，尽管来问我。”

“多谢舅舅。小侄在这里什麽都不缺。”

中年男子一摆手，对着他道：“你呀，从小都懂事，又是从来不说，只想靠自己。若不是我之前听人说，去年的解元得罪了什麽大人物，一打听之下才知是你……唉……”

他长叹一声，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往事，道：“你和你娘真是一个性子。当初你年龄还小，若不是那时实在困难，她才来找我。只是，唉，当时我也手头困难，正为手头的生意犯愁，没有在意，只是给了她几两银子。可，谁知道……正是这些银钱要了她的命！”

他忽然间说起了以前旧事，连连叹气。

谢瑾也知道这件事，当时他还小，记得一点。那时候是一年大旱，他与秋娘两人相依为命，秋娘做些针线活勉强来维持家用。但是那一年，实在是困难，大家都没有收成，更是卖不了不多钱，换不了多少粮食。

家徒四壁，眼看马上就揭不开锅，两个面黄肌瘦的相依为命的人，要是再不想办法就会被活活饿死。

后来，秋娘为了自己的孩子，去找了自己的亲哥哥，也就是眼前这人。谁知，秋娘带着银子回来途中，被人抢劫，争执间丢了性命。

“……半年后，我才听说那事。怎麽也找不到你，当时还以为……”说到了这里，金鸿竟然眼角湿润起来。已经过去了十多年，这依然是他最后悔的事情。

谢瑾垂眸看着脚下，想起之前那一段经历，目光晦暗不明，道：“已经过去了。”

当初那些人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是啊，没想到这麽多年过去，还能再见到你。还是前途无量的解元，若是再能一举中第，那更是喜上加喜。你会读书，舅舅便为了提供读书的地方与用具。还有将来，看着你成家，我与秋娘也该安心。”

谢瑾将自己这位舅舅送了出了去，不过几个时辰，便来了一衆金家仆从，带着各类用品送了来，锦袍、古书、笔墨纸砚应有尽有。

他知道舅舅觉得亏欠了他，所以什麽都尽量送最好的。

忽然，侧门那边传来一阵敲门声。

“谢公子，是我家姐姐瞧着这院里的菊花开得好，叫我来问问谢公子，可让我采几朵花儿回去？”

门外的月荷提着一个小竹篮，对着谢瑾道。

谢瑾听闻，下意识向那处高阁看了一眼，窗边并不见人影。

“姑娘请。”

月荷进来走到花丛之前，一边采花，一边在想着兰月盈叮嘱她前来要打听的。

她从前只是听说这谢公子是个什麽样的人，并没亲眼见过，更不知到是否这人与传闻中一致。自家姑娘真是大胆，就这麽直接来打听询问。

月荷摘下枝头上一朵盛放的菊花，转过头去看谢公子，问道：“谢公子，年龄几何？”

谢瑾不知她为何会突然发问，似乎想是突然间想到，随口一问，可她是兰姑娘的贴身丫鬟，便由不得他不多想。

“未及弱冠之年。”他回答，说完总觉不够，还想加上一句，想说自己还未婚配。再一想，又觉得自己这般未免太刻意了。

月荷看他呆呆的模样，不禁在心中暗想，这位谢公子看着是不凡的，就是与人说话还发起呆了，真是……

还是要自己主动来透露一些消息，看看这回这个谢公子是不是呆愣愣的。

“我家姐姐，今年正好二八，还未许人。唉，真不知道未来会嫁给一个什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