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云川(45)

作者:言峭


谢云生双唇紧抿,再开口,声音冷厉,“劫狱。”

裴行川一愣,定定看了谢云生许久,确定她未开玩笑后才道:“大牢看守森严,没你想的那麽简单。”

“即使不简单,也不能不做。”

裴行川沉默一瞬,却道:“抱歉,我不能陪你去了。”

谢云生眉头一拧,明白这毕竟是掉脑袋的事情,不去也能理解,便道:“好。”

说罢翻身下车,毫不拖泥带水,裴行川掀开车帘问:“你就这样去?”

谢云生却笑了,“先去讨一个人情。”

裴行川还想开口,心口忽然传来剧痛,竟是吐出一口血来,马车外的季玉青连忙上来,“殿下……我去为您拿”

“不必。”裴行川打断他,吩咐道:“你去跟着谢云生,帮她救林幽年。”

季玉青猛然擡眼,“殿下!”

“去吧。”

裴行川朝他摆了摆手,“我意已决,你若是还将我当主子,便去帮他们。”

死生择

去到王家时,天已经黑透了,僮仆并不愿去传唤,谢云生又不能硬闯,只能找了一处空寂的地方翻墙进去。

一路听着几个侍女的对话,谢云生终于寻到了王华宜的闺房。

烛火正盛,王华宜正在窗边读书,一擡眼看见谢云生,愕然不已,“谢娘子。”

厢房雅致,走进去一眼望见玉白的瓷瓶中斜插的桃花,许是采摘不久,有些许花苞还未绽放。

时间紧急,谢云生来不及客套,便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

王华宜沉思一阵,长指摁住书角,“这事并不难办,兄长在廷尉府任职,让手下人做做样子,那位林郎君再配合一些便能蒙混过关了。”

“好!”谢云生终于松了一口气,可王华宜忽然意味深长道:“云生阿姊,这一来一回,我们之间便清了,你以后还会记得我吗?”

听到那句云生阿姊,谢云生眸光一沉,王华宜却笑了笑:“云生阿姊,多年不见,你还是一点不变。所以今日,我一眼便认出你了。”

见谢云生面色幽凝,王华宜擡手摇了摇她手臂,“云生阿姊,我不会同旁人说起你身份的,你尽可放心。”

“好了,我也该去寻兄长了,不然再晚,那位林郎君当真是要断手了。”

从王家离去后,谢云生有些许恍神,数段尘封的记忆涌出。

可不等她祭奠往昔,便见季玉青在路口等着她。

“你不在裴行川身边,来寻我做什麽?”

季玉青叹息一声,“是殿下让我来帮你的。”

谢云生敏锐地察觉出季玉青眼底的忧虑,问:“裴行川去做什麽了?”

“求谢门主去救救殿下吧。”

季玉青忽然跪下,神色凄然,“当年裴氏男童悉数被困金墉城,本该永难见天日,可金墉城忽然开了,谢门主可知这是为何?”

裴行川那日所言回蕩在谢云生耳畔,字字句句依然清晰,她不假思索道:“普通人家尚有忠义孝悌,事事追求体面,皇家自然也不例外。当日皇亲齐聚金墉城,百千人长跪不起,若想维护皇家颜面,不使宗室离心,只能放人。”

“有诸葛前辈蔔算国运在前,皇家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当日放人岂会只是无奈之举?”

谢云生眼皮倏然擡起,“你什麽意思”

季玉青肃了腔调,问道:“离乾丹,谢门主可听过?”

谢云生心头微震,纵然极力保持平静,声音也添了一抹寒意:“天乾地坤,乾阳坤阴,世有乾坤,人体内亦有乾坤,象为水火既济。离乾丹切分人体阴阳,乃前朝控制死士的秘药,每年须服一次解药,否则驱阳离体,至阴之气席卷经脉,必死无疑。”

“可是殿下因投靠皇后背叛了太后,如今又与皇后交恶,此去宫中求药只怕兇多吉少,求谢门主施以援手!”

难怪今日裴行川如此反常,谢云生长叹一声,“他是我徒弟,不用你求我,我也会去救他。林幽年有救了,你去廷尉府接他吧。”

夜浓难见五指,纵有烛火驱散黑暗,却也t?起伏难定,宫道上的烛火已逐渐矮去,更显宫殿通亮,以及宫人手中瓷瓶的明润。

汉白玉石阶两侧立着密密麻麻的黑影,刀剑平于阶,似排排巨树,拾阶而上的人影更显萧寂,纵两侧绵延如山峦,仍直脊不弯。

“听说你不仅去了千机门,还成了现任门主的弟子。”

着素色常服,面容慈和的老人立于玉阶尽头,静静看着浑身染血的男子行来,待看清那双锋利的眼眸后,面上又涌出一抹笑意,“汝阳王求了多年都未能如愿。孩子,你比他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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