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云川(24)

作者:言峭


裴行川沉默不言,林幽年站起身,忽然将画递出:“我护不住它,你拿着吧。”

裴行川没有推脱,收起画拱手道:“多谢。”

林幽年笑了笑,“裴行川,我认你这个兄弟了。”

裴行川没理会他,转身欲开门,忽听外头传来一道冷厉的男声:“吾乃中侯司指挥使赵飞廉,奉太后之命宣襄庸名士李之鹤入宫,李之鹤何在?”

紫衣仙从谢云生手下脱身,见赵飞廉带了乌压压一群人,当即擡手指向厢房:“李之鹤在里面,不过已被林幽年所杀。”

林幽年失去挚友之痛还未散去,无端被扣上这样一顶帽子,当即便想出去理论。

裴行川拦住他,透过破损的窗棂望出去,低声道:“当今太子尚在襁褓中时,太后便将其带在身边养了,感情深厚。可夏皇后有心废太子,二人势如水火。长公主深受夏后宠爱,年纪轻轻便被破格封为长公主,此番为寻人不惜拿越氏宝楼线索做赏,太后震怒,你这作画之人难免受到殃及。”

看着外头着甲佩镰的赵飞廉,林幽年手指紧攥,“襄庸之事朝中不会不知,只怕赵飞廉寻李之鹤是假,杀我才是真。”

“没错。”裴行川回头看向林幽年,“中侯司之人个个骁勇善战,武功了得,又有太后做盾。紫衣仙不敢轻易得罪,也不愿旁人拿到画,于是便想除掉你。”

“而紫衣仙此举,正合中侯司之意。”裴行川沉默片刻,又道:“所以,你在劫难逃。”

林幽年面色愈发苍白,神情有些许慌乱,“那我该怎麽办?”

“等。”裴行川转头看向屋外执伞独立的女子,“谢云生不会把你交出去,我也不会。如今得看她有何打算。”

林幽年明白裴行川口中的打算是什麽,谈还是打。

不管哪一条路,都不好走。

太后要用他杀鸡儆猴,中侯司不会同他们妥协。

若是开打,千机门无异于向朝廷宣战。

谢云生虽怒紫衣仙颠倒黑白,却也知即便紫衣仙不开口,中侯司也会想方设法拿下林幽年。

自证清白之路走不通,打也不能打。

谢云生沉默片刻后回头看向厢房。

林幽年不解,“她这是什麽打算?”

裴行川读懂了她的意思,面色渐沉,知晓如今别无他法,终是推门而出。

林幽年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后想抓裴行川,可裴行川已经走了出去。

赵飞廉看清檐下之人后神情微变,唇畔勾起一抹讥讽,“河东王殿下,什麽风把您也吹到了襄庸城?”

河东王?

林幽年惊诧不已,没有料到同行数日,冷酷倨傲的少年竟是河东王。

回想往日种种,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耳畔回蕩起裴行川方才所言,林幽年瞬间有些五味杂陈。

谢云生本只是起了一念,不想裴行川竟站了出来。

本欲离去的紫衣仙也是震惊不已,不禁在心里盘算林幽年今夜活着留下的可能性有多少。

裴行川负手立在檐下,俯望惊愕的人群,目光定在赵飞廉身上,扯出一抹不算和善的笑:“长公主托我护送画师林幽年至洛阳,襄庸居洛阳必经之路,李之鹤又是林幽年挚友,我自然在此。”

赵飞廉透过门缝看去,只见一截青白的衣袍,回望裴行川,无声冷笑:“河东王之言真是毫无可挑剔之处啊。”

沽酒饮

“实言以告,谈何错处?”

裴行川立在檐下,细长的指敲在剑鞘上,长眸睥四方,不怒自威。

中侯司差役面面相觑,均看向为首的赵飞廉。

赵飞廉默然而立,目光与裴行川相接,道,“河东王既在此处,可知李府之事何人为之?”

中侯司差役回神般卸去诧异与慌乱,纷纷看向裴行川,“太后委令中侯司,然李府无故遭难,李之鹤身死,河东王殿下既在现场,请殿下还案事原委。”

说罢,年长差役拱手一礼,t?其余差役闻言,施礼附道:“望河东王殿下秉公处理,还李府灭门真相。”

声如洪钟,声声沉厉。

谢云生不由笑一声,缓步走到檐下,眸光扫视衆人。

赵飞廉拧眉:“谢门主这是何意?”

林幽年靠在门框上,望着体无完肤的李之鹤,双手紧攥,于心中唾骂自己无能。

朝廷向来不管江湖恩怨,他与李之鹤不过是两派相斗的牺牲品。纵有裴行川保他一命,因梦仙图搅乱的江湖风浪也不会就此停歇。

果如林幽年所想,赵飞廉拿他不得,便将矛头对準千机门,“江湖事江湖定,诸葛先生被先皇赞为大雅君子,更得御赐宝剑,千机门亦是誉满天下,那李府的公道便请谢掌门清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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