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庭晚(150)
作者:笔走长宁
第二日,沈听芷便让赵嬷嬷前去国公府与谢辞远回了信。
赵嬷嬷本来还有些诧异,不知为何沈听芷会突然与谢辞远送信。
可听说了始末,赵嬷嬷的欢喜怎麽也藏不住。
她一开始便觉着这门婚事再怎麽着,也该落在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嫡世子身上,即便是所弃,也该是谢辞远弃,而非让谢二那个歹毒狠厉的庶子捡了便宜。
如今沈家姑娘可算是想通了,也不枉老夫人牵挂了这麽久。
她欢欢喜喜离开了沈府,去谢家报信。
上京城中的消息,想要让它散开的时候,便如柳絮一般,转眼便能散遍上京城的角落。
赵嬷嬷离开国公府没多久,国公府中便悉数传开了,谢家大公子要与沈听芷成婚的消息。
留守上京城的十二与十四心中焦急,催促那侍卫千里良驹快马加鞭,赶到荆州地界。
荆州已经一片混乱,硝烟从烽火台之后冗长地升起。
百姓悉数被困在城中,数十个百姓被五花大绑压在城门之上,如同待宰的羔羊,悬在断头刀之下。
叛匪叫嚣着,要谢时宴提头去见,一个时辰见不到谢时宴的项上人头,便斩杀一个无辜百姓。
可怜而凄厉的哀嚎在城门上响彻,求饶声此起彼伏,嚎得久了,他们便用沙哑地嗓子怒骂着谢时宴的自私无情,骂他的贪生怕死。
侍卫绕过混乱的战场,径直寻到主帐,将沈听芷送回的小匣呈上。
侍卫颤着声,有些惊恐地回禀道:“您走之后,沈姑娘便来府中寻您,将这个东西还给您,还让卑职与将军带句话。”
谢时宴撑着额角,倦懒地掀起浓而密的睫羽,扫向侍卫如临大敌的面庞,语声淡漠,“说。”
侍卫答道:“此去兇险,二公子千万小心。”
谢时宴等了片刻,扯起唇角轻笑道:“没了?”
侍卫点头道:“没了。”
谢时宴垂下睫羽,骨肉匀亭的大手将小匣打开。
他亲手雕刻的玉梳,安安静静地躺在暗红色的绒布之中,在一片雪白的营帐之中,显得格外刺眼。
谢时宴呵笑,指尖有些不耐地点在桌案上。
营帐外传来禀告声,谢时宴低低应了声“进来”。
负责传信的小将士跪在营帐中央,面容凝重,“暗卫从上京城送来的信。”
谢时宴招了招手,小将士忙将封着蜜蜡的信呈上。
谢时宴随手将信拆开,在看到信上所写内容后,忽地嗤笑出声。
随在笑着,眸光却冷得出奇。
侍卫与小将士大气都不敢出,眼观鼻鼻观心面颊紧紧贴着地面。
谢时宴站起身,踢翻了面前的矮桌,他的双目充血赤红,声线冷淡,话语却极尽疯狂,“既然如此,便不必等了,全都杀了吧。”
他捂着脸哈笑道:“回去,还能赶上喝一杯喜酒。”
成亲
自从沈听芷同意了谢辞远代行与谢时宴婚事一事, 谢辞远隔三差五便会邀约沈听芷出门。
有时是为了游湖,有时是为了吃明月楼新出的点心。
这日谢辞远又将沈听芷约了出来,炎炎夏日,滚烫的阳光落过林间罅隙, 在枝叶横斜的琉璃瓦上洒下灿烂光斑。
头顶暑气正盛, 行走在湖心曲廊中却凉风习习, 少女腕间轻纱飞舞,扬起的裙裾微微蕩漾。
她穿着件淡紫色烟笼纱罩衫, 配鹅黄色抹胸长裙, 绸缎般的乌发松松挽了个髻,用青碧玉簪斜斜别在脑后, 发丝垂在颈侧,绕过酥.胸, 坠于纤腰之间。
谢辞远走在少女身旁,眼角余光不经意间落在少女扬着玉骨团扇的光洁手腕上。
她的神色微懒,眉眼柔顺。
谢辞远心头一跳。
只见少女蝶翼般的睫羽轻擡,潋滟秋水眸盈盈向他望来。
嫣红的贝齿轻轻开合, 说着些什麽。
谢辞远心头微晃, 直到少女又重複了一遍,他才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 目不斜视道:“前线近来没有什麽消息。”
沈听芷面色微沉,她轻笑道:“没有消息, 也是好消息。”
谢辞远心头微涩, 他强压不适, 点头道:“二弟吉人自有天相,不过是荆州乱寇, 难不倒他。”
沈听芷扬着玉骨团扇,轻声问道:“大公子,京中的流寇可查出什麽消息了?”
谢辞远面色凝重,他摇头道:“混入上京城的流寇,背后势力千丝万缕,盘根错杂,贸然行动,只怕打草惊蛇。”
沈听芷轻摇团扇,轻笑道:“那便是还没有消息了?”
谢辞远心中微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表妹,话不能这样说,知晓背后之人势力强大,亦是一种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