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了太子一刀后(61)
作者:枝期
她一刻也不离,挨了半个时辰后,终于看到那院子运出一架白布。
随着侍从走路而轻微摇动着,最好已经发冷的手再也坚持不住,从布里滑落出来。
正好卡在床沿,露出一点鲜红。
是上好的红玛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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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君瑜回来的时候七魄都丢了三魄, 把房里里里外外的侍女吓得不行,给人又是奉热茶又是拿热巾帕捂的,总算将她僵硬的身子捂暖和起来了。
她艰难地动弹了下手指, 眼珠轻微转动了下, 落到知竹身上,她声音压得低低的:“都退出去。”
周遭的侍女难得见她这副模样, 没了主心骨, 却还是都抿唇退下了。
知竹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麽,只能感受到自己被姜君瑜攥住的手覆上寒凉湿润,是姜君瑜出的一手冷汗。
“小姐。”她低声。
姜君瑜好似终于回神, 她缩一下脖子, 手也飞快松开,只是一颗心仍在狂跳不止。
她站起身, 想坐下, 又到底扶着桌子没动作。
身上带的饰品因为剧烈的动作撞击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她吞咽了口口水, 手指一点点碰上腰际的玉佩。
玉是好玉,冬日都温热,摸在手心有淡淡的暖意传来。
半晌, 她将玉珏紧紧握在手心,好似终于有了点反应,推开门迈大步。
“刚从外面回来,小姐歇一会吧。”知竹赶紧追上去。
姜君瑜没答应,唤了前面的侍从:“备马车,去东宫!”
*
裴琅为什麽要将常王妃赶尽杀绝?是有什麽把柄在对方手上麽?亲叔伯尚且如此, 其他人呢?
倘若有一天,姜府不再为他所用, 是不是……
姜君瑜不敢再想下去。
裴琅的温和、有礼、谦顺……这些美德好似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紧紧罩住,于是外面的人只能窥探到这些,他也不会将其他东西流露。
可是感情不需要网罩,应当是全心全意而无所保留的。
姜君瑜自小接受足够的爱和关怀,不接受裴琅或真或假的情意,也不想费劲全力去猜测他的用心。
她有足够的勇气,需要自己去找只此一个的肯定答案。
马车在东宫停下。
姜君瑜几乎是没等停稳,就踩着小梯下了马车,她一路顺畅的进了东宫,却到底还是被挡在了正厅。
“姜小姐。”这是未来的太子妃,东宫的女主子,东宫的侍从不敢慢待她,同人好声好气:“殿下与郑先生在书房议事,小姐先用些糕点……”
“不吃。”姜君瑜打断她,突然好似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麽似的。
她原地转了几下,想坐下,又担心下一瞬裴琅会从门外进来,而迟迟不敢移动。
最后,她脱力似的,松了口气,好像现在才有些松劲,很慢地直起身:“我去外面透透气。”
*
因着太子喜静,书房是东宫最隐秘的地方,在小角落里,周遭种竹木衆多,还有一泽小湖,僻静而幽深。
“哈,吃了。”郑朝鹤落了颗白子,将他的黑子一块除掉,喜不自胜。
裴琅只是扫了一眼棋局,他懒得再看,一只手将兵书翻页,另一只手远远隔着就用内力甩了颗黑子下去。
郑朝鹤被他这一步难住,抓耳挠腮不知下一步该怎麽办,想偷偷移子,t于是伸个脑袋过去凑热闹。
“嚯,汉泗之战。”郑朝鹤感叹:“天乐帝软弱无力,外戚当道,那个吴将军也不是个东西,才叫这战输得回天乏术。”
“左手。”裴琅出声提醒他,表情淡淡,另一只手又翻一页。
难不成长三只眼?真是神了。
郑朝鹤自讨没趣,撇撇嘴,松了左手上的棋子,正色:“说到外戚……姜家……”
裴琅淡了一天的表情这个时候总算有了点不同,他弯一下眉眼,语气危险:“不该说的就别挂嘴上了……”
然而做幕僚的就是要规劝主子。郑朝鹤内心怵他,面上硬着头皮,继续说完:“姜家盘根错节,一朝不除,恐后患无穷……”
一朝不除,后患无穷……
这八个字好似长在了姜君瑜脑子里似的。原本她只是打算透透气,于是将周遭的侍女都被支走。结果没想到东宫的书房反其道而行之,大隐隐于市,在草木丰盛的地方。
姜君瑜一时不察,反应过来想走的时候,耳朵比脚先捕捉到了“姜家”的字眼。
她想要去听裴琅的回複,是赞赏或者训斥,或是置之不理?姜君瑜不知道,也丧了知道的机会。
她一时不察,惊慌失措之际,脚先踩空,落到了上面滚动圆润的石子,落入了秋日里冰冷的湖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