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了太子一刀后(5)
作者:枝期
这样的人,心声理应是担忧百姓,担忧父皇,担忧……
姜君瑜不欲想下去,思绪跟缠在树上的风筝线,叫她头昏脑胀。
“小姐!桂花糕!”知竹姗姗来迟,却也看到里面的动静,给她打掩护。
姜君瑜一刻也不想搭理裴琅了,她艰难开口,思索着找个借口先走一步:“多谢表哥……”
姜善中一向纵着女儿,看姜君瑜不想待下去,往日早早就会喊她离开,此刻却先喊住了她:“阿瑜,还记得前些日子同你说过入书院和福嘉郡主一起读书的事?恰逢太子殿下正巧要去寻国子监祭酒,可否劳烦太子殿下带小女去书院认认路?”
姜君瑜警铃大作,当即要拒绝,姜父不容反驳地往她那头扫了一眼。
没辙,她又忿忿不平地止住话头,内心一个劲地念着:“劳烦,不可不可……”
很奇怪的,裴琅反倒回过头,垂下眼,很轻地扫了一眼姜君瑜。
姜君瑜正襟危站,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神色,祈祷着裴琅不要看出些什麽。
裴琅不知道到底有没看出,总而言之,他弯了下嘴角,脾气很好地答应了下来。
姜君瑜:……
她神色矛盾而複杂,裴琅这副好说话的样子叫她觉得先前听到的那段稀里糊涂的言论只是幻觉。
“表妹,”裴琅领先几步,在前面给她推开了半扇门,回过头看她的时候弯起漂亮的眼睛,神色无害而温和。
姜君瑜最后只好在心里嘟囔着姜父,顺道将裴琅翻来覆去一切谴责——有没有点太子架子啊你!叫你什麽都答应是吧!
03
马车里静得有些过分了,姜君瑜坐得挺直,离裴琅恨不得一丈宽,手指揪着一小块衣角揉搓,心悬在半空落不到实处。
姜家势大,择慈君方能长长久久,姜君瑜现在也已经能猜出个大概——姜父属意裴琅,裴太子确实是良君,可是姜君瑜对先前莫名其妙听到的东西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她悄悄瞄一眼隔壁的人。
皇帝年岁已高,精力越发不济了,早些年就由太子协助监国,于是折子书信都往他那里堆,就算是在马车上,也有一张小几放着高高一叠案牍。
裴琅手里展开一本,半垂着头看里面的内容,神色难得露出一点不耐烦,看起来耐心告罄,没有往日的好脾性。
到底是不是裴琅的心声?还是说有什麽不干净的东西在装神弄鬼?
姜君瑜收回视线,犯愁得拿脑袋一下下轻轻撞在马车厢板上,整个人都不太好。
兴许是被她的动静吸引,裴琅掀起眼皮,两人之间隔着长长的“鸿沟”,他看过来。
“在想什麽?”
姜君瑜没留神是他问的,顺着话头接下去:“你们京燮就没有什麽很灵的道观麽?我觉得我撞鬼了。”
话出口才发现大逆不道——在太子面前搬弄鬼神之说,姜君瑜有些懊恼地又撞了下脑袋,果不其然,裴琅接话:“姜尚书没有教表妹什麽话该说什麽不该说麽?”
他的声音有些太凉了,比吹在姜君瑜身上的春风还寒,她抿下唇,不知道裴琅是不是真的生气。
心里腹诽,脾气真的有那麽好麽?看起来小肚鸡肠的,不就一时口快麽?
裴琅身上熏得的香不重,是一种很淡的檀香,叫人闻起来就觉得心静,姜君瑜悄悄嗅了一口,看到他面无表情地开口:“要罚。”
前几日的十遍《论语》还没来得及抄,姜君瑜气急败坏又不敢吭声,梗着脖子瞪着他。
下一瞬,檀香味愈浓烈起来,连姜君瑜周遭的空气都溢上了这股味。
她眨几下眼,心下一跳。
肩上穿来一阵酸痛,不重,却因为猝不及防叫姜君瑜低呼了一声。
裴琅将手里的案牍收回来。
姜君瑜干瞪着那份刚刚敲自己的案牍,听到裴琅慢悠悠继续:“罚了。”
眼睫飞快地眨了几下,姜君瑜看到他好像弯了下眼睛,只是很快又拉平,快得好像只是错觉。
她于是跟着慢吞吞:“哦——”
“小姐,殿下。”知竹在马车外喊她们:“前面不知发生什麽事,人太多了,车夫说先停一下。”
“无妨。”裴琅先一步开口,手里的案牍也不看了,就用手指拎着末端。
姜君瑜跟着点头,视线顺着案牍绕到他手上。
食指上有一层薄茧,姜君瑜不由自主地摸了下自己的手指,猜测是因为练剑还是写字出来的。
然而没等她有了答案,马车侧壁忽然一阵喧闹,混杂着烈马的嘶吼,紧接着,轿厢剧烈震动,往裴琅那侧斜去。
姜君瑜整个人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撞击,身子不受控地往裴琅那头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