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殓(46)
作者:四维棱镜
但等福禄寿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他感觉身后一道疾风划过,有尖锐的指甲直愣愣破开自己的头皮,在剧痛之间挤入自己脑髓,将里面搅动得地覆天翻,血浆泵出,脑子里的东西跟着利爪往外面涌动,他察觉自己的灵识似乎在如泉水倾盖似地被蚕食。
这样的疼痛犹如百蛊咬蚀,福禄寿骤然闭眼,整个人“哐当”一声翻滚在地上,痛苦地挣扎起来。
“铿——”一旁的燕南随手捡起黄城手中的利刃,须臾之间将刀扔了出去,刀刃在空中飞快地打着光旋,银光倾泻间只听见极轻的一声脆响,那不见皮肉的五根利爪,竟从中间直直断开飞了出去。
李妍转头,嘴里发出混沌不清的低吼,眼睛早已没了正常色彩,抬手将手里的东西一扔,福禄寿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炽热的温度从断指中散开,不过毫秒便以迅雷之势直抵全身,接着凶煞感受到了密密麻麻的啃食感,顺着泛着乌黑煞气的骨节攀爬直上,如同百爪挠心,这感觉也许别人不懂,但它在四娘身边呆得够久,对此再了解不过。
这是姓燕的那位心狠手辣的始祖最常用的伎俩,专摄人心魂的毒蛊,炎阴蛊。
传闻不夜侯善蛊,百毒不侵,可他的蛊比百毒更可怕,随着这位始祖的消失,这狠戾的术法也逐渐失传。
她看着面前那两人中间牵连的一根红线,突然笑了声,面上的皮肤大片大片地脱落,逐渐露出坚硬的黑壳,笑声在沉默中变得放肆,像是要直直冲破长空:“久闻大名,燕始——”
后面的话在瞬间消失在空中,凶煞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几人,它的脖颈竟是被利刃生生割断,一道血痕飞溅,再睁眼,身体已经被分成了两半。
掩体被硬生生砍成两半,凶煞再无藏身之所,只得一寸一寸压破如死尸一样的肉躯,血沫四溅,一道黑雾直冲向房顶,水晶灯应声炸裂,短短几秒间,一只断了尾的巨大蝎煞显形在众人面前。
这比他们之前在李妍家捉到的那只不知大了多少倍。
周国昭哪里见过这个场面,浑身颤抖,金丝眼镜斜斜挂在一边,十分狼狈地往后退,可他未能退出多远,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托住他的后背,蒲炀不带情绪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知道它是谁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周国昭被血迹糊了一身,但他现在也无暇顾及,只是本能地摇着头,伸出手想抓蒲炀的袖子,苦苦哀求道,“救我,求求你。”
那只没有眼睛的凶煞眼神空洞地朝着他的方向,像是虎视眈眈望着猎物的捕猎者。
旁边伸出的一只手在途中拦截了周国昭的手,燕南此刻好像也卸下了那张虚情假意的面具,他没花什么力气地握住周国昭手腕,向来上挑的眼尾垂落起来就显得有些骇人:
“你手太脏。”
然后贴近一点,仿佛对面前那只煞物毫不在意,残忍平直地击溃了周国昭最后一道防线:“那是你的妻子韩鸢,也是黄鸢。”
“我再问你一遍,黄鸢是不是你杀的?”
“我没有办法,如果不是她来找我,我们就不会被发现,她肚子里都个孩子,要是被知道了我们都得完蛋,”周国昭眼神呆滞,麻木地重复着,“我们都得完……”
燕南看了眼已经快被吓傻了的周国昭,什么也没说,蝎煞见状,也不再多等,断尾甩过客厅窗户,将玻璃扫成了上千片残片,朝着众人齐齐刺来,而它自己犹如一阵旋风,在玻璃雨里化为一柄利剑,直冲周国昭而去。
都说爱情令人盲目,可她死过一遭,还是不长记性,她在冥域飘荡时碰到很多孤魂野鬼,生不体面,死了也难堪,她想着要是能体面地再活一场,也许自己就没那么恨了。
事实证明,她高看了自己,风筝尚且有线拉着,她逆道而行,悬崖上走钢丝也想结个善缘,让人听了不得笑掉大牙。
煞物的獠牙高高扬起,几乎挤出一个笑来,自取其辱是她活该,可再不济,地狱得让他们两个一起下。
蒲炀和燕南手上还绑了根碍事的红线,但所幸有默契,在凶煞扑过来的瞬间便同时起身,燕南就近将周国昭身上的仙绳解开,再顺势将人扔到一旁,仙绳如一段飞鸿穿过玻璃弹雨直逼蝎煞脖颈,再凌空一挑,一道红弧划过,仙绳像带了火,牢牢禁锢住它的脖颈。
蒲炀隐隐又感受到那股排斥感,可相比之前要弱得多,他收回锁链,银光在空中截断玻璃刺,泠泠水声突至,煞物身后那条偌大可怕的尾巴就被盘旋缠绕,让它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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