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殓(163)
作者:四维棱镜
是的,八百年过去,他老大依然是个独断专行的恐怖分子,做的是不讲武德的残暴行径,他就这么三两下下去,把燕始祖的无字碑砸了个稀烂。
当时福禄寿的第一反应是:
这碑的质量看着不怎么好。
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思考:
靠,他家老大这个行为是不是不太好啊,人就剩一个碑了,他都不给留。
旁边递来一只冷白的手,蒲炀把水递给福禄寿,问他:
“洗洗手。”
福禄寿没敢接,他刚才只是递了把锤子,什么忙也没帮上,不管是砸碑,还是阻止砸碑。
他好久没觉得人生这么操蛋了。
蒲炀见他不要,又问庆春:
“你呢?”
庆春摇摇头,思索再三,还是没忍住,控诉蒲炀的野蛮行径:
“你说你好好的,非把那块碑砸了干什么,有还能留个念想呢,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念想?”蒲炀收回手,抄着手臂看向窗外,“我从来不要这个东西。”
死了就死了,睹物思人不是蒲炀的作风,更何况,那也要真的死了才算。
他现在整个人周围都凝着一层冷色,隐隐地,带着几分戾气,不信邪地再问一遍庆春:
“燕北声真死了?”
这话庆春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回他:
“真的,你不是连碑都看见了吗?”
“那其他人呢,都死了?”
“都死了。”
蒲炀冷冷一笑,睁开眼,眼睛里凉得像在洒刀子:
“是,都死了。”
“那我呢?”他真心诚意发问,“怎么偏偏就我一个活了下来?”
“从那场车祸开始,我一无所知,连段记忆都没有,像个傻子一样被你们所有人遛,现在记忆回来了,又告诉我,好,人死完了,就剩你了。”
“庆春,我是不是蠢得发慌啊?”
这么多年了,福禄寿从来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他当时一动不敢动,好半天,才听庆春说了句:
“蒲始祖,您放过我吧。”
蒲炀听见这话,先短促地笑了声,听得福禄寿心里发毛,以为他要发一场大火了,可出乎意料地,蒲炀只是闭上了眼,喉结滚动,将手臂搭在眼睛上,喃喃低语:
“那谁又来放过我呢?”
从那以后,蒲炀再未曾提过燕北声。
福禄寿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他知道,蒲炀从来没觉得燕始祖真的死了,更何况现在泰宁活生生一个人站在他们面前,更是增加了可能性。
只是泰宁的回应并没有意外。
还是死了,殒了,魂飞魄散了。
泰宁又是长长叹了口气,吹了下冷茶,说:
“不管怎么样,你不能去玉霖山。”
蒲炀微微抬眼,看他:“如果我非要呢?”
泰宁被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气得头疼:
“你为什么非去不可?”
“因为尼路,”蒲炀想起他看到尼路尸/体的第一眼,并没有被夸张而惨烈的死相震惊,而是那一刻血痣,鲜红光芒闪烁,看起来像极了燃烧的火。
“尼路额头的那颗痣,和燕北声的相印七分相像。”
泰宁骤然一愣。
“什么痣?”
福禄寿连忙担任了解释的角色,快速开口道:
“今早有个年轻人死了,死相怪可怕的,浑身是伤,却又死在家中,他额头上长了颗红痣,应该就是老大说的那个。”
“红痣……”泰宁神情凝重起来,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沉着声音继续开口,“你们有没有在他家里看到什么佛?”
又是佛?
蒲炀和福禄寿对视一眼,福禄寿点头:
“是不是一座无面佛?”
他解释道:
“我们倒是没看到,他家里好像没那么东西,只是听他大姐提起过。”
泰宁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抬手摸着他的长白胡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我不让你去也正是和这佛有关。”
玉霖山脉其实并不是真的只有玉霖山一座山,那边地处西部边界,高山连绵起伏,最大的那一座高耸入云,常年积雪,称为玉霖。
但玉霖山脉人烟稀少,地势复杂,自然而然地称为煞物聚集之地,若是只身前往,怕只有尸骨无存的结果。
近来却听说频频有年轻人到玉霖山探险,最开始是一个叫“光斑”的户外探险自媒体带起来的风潮,现在变成探险爱好者的天堂。
但情况却逐渐不对起来,前往玉霖山的年轻人中多次被曝出有人失踪的消息,也有险些在中丧命的人发声说,他们在玉霖山看到了佛。
一座巍峨雄伟,直耸入云的万丈金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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