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殓(143)

作者:四维棱镜


站在原地放哨的泰宁正察觉湖下有异动,转眼就看见这两人全须全尾地站在湖边,神色平静,毫无波动。

“这么快便回来了?”泰宁蹲麻了险些没站起来,撑着腰朝两人挥了挥手,“那湖底什么情况,那些死人如何——”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湖下又是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那些漂浮在湖面的血荷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如同鲜血一般飞快地侵染整个死湖。

不过眨眼,一片血荷哗然炸开,血滴子一样扑洒在空中,继而湖面跃起高数尺,水花四溅,一座庞然大物以雷霆之响跃出湖面,被铁锁链拽着在风中打了个飞旋,猛地砸在了地面上。

泰宁眼看着这座庞然大物飞出来两只胳膊一条腿,“吧嗒”一声,掉在自己跟前,他将目光停留在巨大无比的尸群上久久收不回来,一时张开嘴竟忘了说些什么。

随心所欲的燕始祖站在一旁,还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

“不是问那些死人怎么样?自己看便是。”

……

我的个太上皇帝土地爷。

泰宁一口气卡在喉咙里,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某位始祖大言不惭地继续道:

“对了,这些就交给你了。”

???

不如叫我死了算了。

燕北声对上泰宁三分幽怨三分惊恐四分难以置信的眼神,耸了耸肩:

“谁让你是土相,来来往往这些死尸不都是你们送走的,无非是多了少许罢了。”

这叫多了少许?

泰宁仰头,看着那堆望不见头的尸群,一时不知道是先晕一晕还是先同燕北声打一架。

蒲炀对这边两人的动静一无所知,他只是瞧着手里的两块心骨,它们看起来似乎快要炸开了。

原本用来稳定心骨的符纸已不起作用,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猛烈的颤动,蒲炀顺着它们蓄势的方向看着尸群,思索片刻,索性将手一松,那两块骨头立刻犹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快地冲进了尸堆里。

仅仅片刻,尸堆发出一声闷响,两具尸体被弹出,蒲炀几步走到尸体前蹲下,细细查看了一番。

方才那两块心骨便是嵌在了这尸体身上,胸口一个大洞,草草一看便知这是掏心。

这两具尸体都是新尸,半侧腐烂的皮肉搭在骨头上,因在水下泡得肿胀已看不清面容,只一具死尸腰侧剩余半截青龙玉佩能够辨认。

燕北声弯腰摘了那块玉佩,拿在手中看了两眼,便垂下眼,对蒲炀道:

“不必看了。”

蒲炀仰头看向他。

“这人是青礼。”

蒲炀闻言,立刻想起他们那日的谈话:

“他便是半月前自殉的白无常?”

“正是,”燕北声将玉佩挂回那死尸腰间,解释道,“我半年前曾与青礼有过一面之缘,见他腰间青龙玉佩只剩一半,还特意问过一句。”

“青礼说这是他生母所赐,后来在战场上碎了一半,便将剩下来的这一半留在身上,日如此。”

“如此说来,另一具尸体应当也是那药簿上记载的阴官,只是不知道具体姓名,”蒲炀垂眼,盯着另一具死尸,突然发觉不对劲起来,“可这二人明明白白是被人挖了心骨谋害致死,史册上为何说他们是自殉?”

燕北声没有回答他。

不仅是燕北声,泰宁也只是面色凝重地站在一旁,手里拿了生死簿,埋头查看着。

他们同时想起了史册中关于那只鹤煞的记录。

燕北声那时以为是泰宁粗心大意,随手覆之,泰宁则以为是旁人干涉,两人甫一争论,才知这记录怕是被人篡改而得。

今日这数名阴官之死,怕也是出自那人之手。

只是为什么呢?

这人蛰伏藏身到如此地步,又是为了什么呢?

蒲炀没有得到回答,可聪慧如他,看见两人的反应,心中也有了些猜测。

不能说,不敢说,他们在明处,无人敢说哪里安全,轻举妄动只会打草惊蛇。

燕北声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盯着地下的两具死尸不知想了些什么,意有所指道:

“不知这心骨同尸群有何关系,但似乎有人已经等不及了。”

待他说完这话,长袖轻挥,就见一团熟悉的黑雾急速扭曲着转变成形,不多时,一只狐狸被五花大绑着站在了三人面前。

只是与上回稍有不同的是,今日的白芍只有一条尾巴。

三人还未开口,就见白芍通红着眼眶,浑身发着抖,看着燕北声道:

“你们找到二郎了,对吗?”

二郎?

蒲炀同燕北声对视一眼,看见了彼此眼里的惑然。

只是还未等他们说些什么,白芍便缓缓抬起右手,那只形似人的手指之间有一圈红绳,艳丽得扎眼,她朝三人咧开嘴笑了笑,却满脸苦涩,又好似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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