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殓(125)
作者:四维棱镜
只是现在他们不知为何又反悔了,想要一劳永逸。
瞧吧,那七万条血命背后的真相就是如此,鲜血淋漓。
也是此刻蒲炀才明白,自己耿耿于怀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真相,而是他惨死的七万同袍。
但他们现在只是站在原地,并未动作。
那只跟上来的煞物就在离他们不过几尺远的跟角,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地牢尽头。
“……如此说来,若是他日那妖物死了,这些人也一同处理掉吗?”皇后视线从数不清的身影中掠过,问那黑衣人。
黑衣人颔首:“他们活不了。”
整九千人,若是让其他人发现了去,他们也不好交代。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这些人没了机会开口,他们也就不用顾虑这些问题了。
“可是——”
“可是也得等妖物死了再说这事,”一道黑影从黑暗中快速窜出,在瞬息之间已经移至黑衣人身后,那双方才轻而易举掐断了侍卫脖颈的手此时整死死扼住国巫颈部,语气轻快地同两人打招呼,“是不是,国巫大人?”
他看了眼大惊失色的皇后,偏过头朝她笑笑:“还有皇后娘娘,您说对吧?”
“是你!”皇后惊慌失措地看向被制住的国巫,“你方才不是说它已经死了吗?”
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煞物颇有兴致地观察着两人的反应:“不巧,在下命大,没死成,想来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它把目光放到两旁被铁栏围住的牢笼之中,眼里青光乍现:“这些东西瞧着可美味得很。”
“正好,”它舔了舔舌头,“宫里的那个女子怀了身孕,我没舍得下手,现在正好饿得慌。”
“她不是你杀的?”皇后却倏然一愣,“可那妃子分明就已经死了!”
煞物不耐烦地瞧她一眼:“与我无关,我怎知晓?”
它利爪紧紧贴着国巫脖颈,挟着他从尽头往前走,一边探身打量着那些苟延残喘的百姓,最终停在一间牢房面前,手上微微用力,坚硬的利爪直直深入皮肉,道:“这间屋子,打开。”
国巫脸色涨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划下脸颊,闻言先急忙应了:“我立刻为您打开。”
总之也是些不要紧的杂碎,死了也无妨。
他拿出钥匙开门,里面只有一位二十六七的男子,蓬头垢面,整张脸都隐在了黑暗中,看清国巫的脸后笑了笑,往旁边啐了口口水:“我当是谁,原是你这条欺软怕硬、装神弄鬼的野狗。”
“怎么?”他完全无视了国巫身后之人,眼里的精光透过黑暗直直刺向国巫,“终于要送小爷上路了?正好,这地方老子他妈也待腻了。”
方才还隔岸观火,等着他们狗咬狗的蒲炀却再无法静观其变,他看着燕北声,虽是询问的目光,可说出口的话却很是坚决:“我要救他。”
燕北声目光晦暗不明地盯着那方拉锯,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这进了地牢还嘴上不饶人,不拿自己命当回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尘降。
那位曾在前一日吃了糖葫芦拉了好久肚子的贪吃鬼。
未曾想他竟在这里,还对着这些人反唇相讥,当真是不怕死。
蒲炀在听到他声音的瞬间整颗心都吊了起来,原本以为的一潭死水在此刻终于焕发出点点活气。
隔了整三年,亡魂竟还能再遇故人。
“咻”一声,一道利刃在昏暗之中带起一道风声,在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煞物只觉手背传来一阵剧痛,皮开肉绽,他几乎是下意识松开了手,低吼一声,警觉地看向四周:“是谁?”
“别找了,头都摇成拨浪鼓了,”燕北声慢悠悠从黑暗中走出,全然没有半分偷听墙角的不自在,“挺热闹。”
国巫按住脖颈靠躺在墙上,同其余人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厉声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国巫府,这可是要进死牢的头等大罪!”
而那煞物在看到那抹艳红时却一下变了脸色。
自己虽没见过他,可听过太多关于这位提行始祖的传闻了,其中流传最广的便是凡是落到这位手里的煞物,无一生还,全部遁了空,入了尘。
它当下就被吓坏了,悄摸扒着墙角准备溜。
“跑什么?”这位凶神恶煞的始祖目光淡淡从它身上扫过,瞬间将其钉在原地,然后侧开半步,露出身后的另一人,气定神闲地回答国巫的话,“这不是闲来无事吗,陪小太子回家看看。”
国巫心中惊骇,都找到这处来了,一看便是寻麻烦的,无哪门子的事,回哪门子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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