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魂引(23)
作者:刘汽水
李卿乙附耳过去:“她从冥府召来判官,对他们一顿臭骂,我便还阳了。她要是想,估计连生死簿也敢涂改。这样的人,咱们还不抱紧她大腿?”
白溪吓得手一抖,连铜拨子也拿不稳了,“这么厉害?”
李卿乙神色肃穆地颔首。
一阵清风拂过,送来了淡淡的莲香,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白溪,你想不想少奋斗十年?”
那声音剐擦着耳膜,充满十足的诱惑力。
“想。”白溪讷讷点头。
“一会儿我就去冥府,拿出生死簿帮你划去十年阳寿。”寅月落座。
白溪吓得“啊”了一声,连忙求救似的看向李卿乙。
“还不去支点银子来。”李卿乙拍了拍白溪的肩。
白溪苦道:“不是白溪小气,白溪的月钱已经被寅娘子支到后年了,如今是郎君发话,白溪哪敢不从。”
“哦,把我的那份月例也支出来,左右我也没什么要买的。”李卿乙十分大方。
白溪连忙起身,跑去账房支银子了。
翌日午时。
寅月掂着荷包中的金铤,准备出发去南馆,临行前,她坐在廊檐下捏着两只虫子捯弄着什么。
虫子外形似蝉,通体碧绿,她捏出其中一只的血来,将其抹在了金铤上。
抹完了虫子血,她乘着李府的犊车,一路摇摇晃晃去了南馆。
到南馆之时,虽说天还未暗,但那高堂邃宇中依旧灯火葳蕤,厅中坐满了长安城里寂寞的公卿贵妇。
丝竹绕耳,暖香扑鼻。
很快,管事龟公见着寅月就迎了出来,脸上挂着八分灿烂的笑,“寅娘子,欢迎大驾,今日馆内来了一批新的佳酿,您要不要尝一尝?”
一回生,二回熟,来俊对这位不多话的客人已经摸清了底细,知道她是城中大户李家的座上宾。
寅月环顾四周,淡淡道:“好,乐师还是要无忧。”
来俊满脸的笑倏然凝固住了,神色为难,半晌才道:“无忧怕是不能来伺候您了……”
“怎么?”寅月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唉,此事我本不该多嘴。但寅娘子怜惜无忧,我便还是据实相告……”
原来,那无忧前日告假休沐,在南馆隔壁的红馆搂着女子寻欢作乐,当夜就死于非命。
他死相可怖,胸前被生生凿开一个豁大的血洞,挖出了心来。尸体其他部位尚还完整,只有那颗心不见了。
而在他的死亡现场,到处都是血红的脚印。
那红馆就在隔壁,与南馆是同一个掌柜,唯一不同的是,红馆做长安城男子的生意,南馆做的却是女子的生意。
无忧的卖身契在南馆,惨死之后掌柜的也不让报官,毕竟这样的血光之灾会影响红馆的生意。于是,就让小厮草草收敛了尸身,埋到了乱葬岗。
“寅娘子?”来俊连声唤道,“您要是想去看看的话……”
“不必了,那换个乐师吧,领我去个雅间。”寅月递出涂了虫子血的金铤,转身就往楼上走。
“好勒,那就让无相来伺候,无相运弦出神入化,您大可放心。”来俊看着银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就喜欢这种话少屁事少的客人。
不过半个时辰,饮了几盏不知道什么滋味的酒,寅月就回了李府。
她站在李府门前看了一会儿,朱漆大门,黑金匾额,灯火昏黄……还有罩在李府上空的那层清光结界。
寒风凛冽,门前的两只狻猊臊眉耷眼地咬着耳朵。
“金金,咱们假装没看到她吧?”白毛狻猊说。
“白白,这样不好吧?”金眼狻猊道。
“我们就假装自己睡着了。”白毛狻猊提议。
金眼狻猊肯定,“好主意呀,这样她就不会踹我们了。”
两尊巨大的狻猊轰地一声倒地,四脚朝天,翻着肥鼓鼓的肚皮开始假寐。
寅月也懒得理会,只在猎猎风声中催动神力,一道巨大的金光自她掌心脱出,快若流星般重重打进李府上空的结界。
那道清光结界应声而裂,化成青烟消失了。
金眼狻猊听见动静,从肥肥的爪子中望过去,又连忙捂住眼睛假寐,再不敢看。
只要打的不是它和白白,随便打谁吧。
寅月心中呼出一口气,这下应该是没问题了。她推开门之时,却觉袖中的荷包一沉,掂了掂那份量,应该就是下午花出去的金铤又回来了。
她心中满意,伸了个懒腰。
李时胤不给她钱花,难道还真的能难倒她?
第11章 府中猎妖
翌日,李府。
李时胤整衣洁冠出门去赴宴了,寅月睡醒后,囫囵吞了一碟松子穣,就去院中廊下继续摆弄那钓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