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捡到白月光后(82)

作者:GDSDLZ


他是来教秦珩的。

这个为他丢过命的孩子,他教他先爱自己,再去爱人。

但方恪的回应在秦珩看来,是另一种更深的敷衍。秦珩嘴唇嗫嚅几下,见方恪快离开,猛地拽住他。“别走……?”

惶恐得像快永别一样。

述归瞳孔一缩,未及细思秦珩的话,就旁观秦珩不管不顾,问:“你觉得我不懂爱,是不是?”

为什么多年前,听见“我带你走”那刻,几乎没有迟疑就牵住方恪的手,选择永远离开自己的时空?

“可是我很清楚,你也清楚,”秦珩不再唤老师,取而代之的——“方恪,我爱你啊。”

他的语气那样坚定,藏有少年人一往无前的青涩、莽撞,什么都没准备,什么都不怕,不计后果,无所畏惧。

“我爱你”,如此简单的三个字,却像洪水巨兽一样,叫述归失神。

方恪拍下秦珩的手,“我也是。”

秦珩一顿,“不是这种爱!”方恪很宽容地看他,“嗯。”

“……你不信?”

“我信。”方恪附和他。“你不用证明什么,我信的。”说完,仍不放心,“要是非得证明,记得叫我来看。”

守不听话的小孩一样,秦珩被气到,气完又笑,故意拖长声音,“知道了——老师——”

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秦珩眼中发亮,是炽热情思、年少无畏在烧,挫败抛之脑后,还开玩笑:“说不定老天开眼,拿你做我的情劫呢?”

方恪敲他脑袋,“消停会吧,小祖宗。”

述归旁观这场失败的告白,他没发现自己的讥诮、冷嘲堪称外露。

即使知道——方恪永不可能为秦珩的情劫。

不只因灵根、因果,能称之为“劫”的,都是牵扯深重,讨债还债,孽缘也要痴缠,永生永世还不清债、不爱他恨他,就永不会摆脱。

而秦珩与方恪不过是平常师徒,年少无知,庸常情愫,怎配称作劫?

可述归仍然乱了呼吸,藏息术险些破掉。

因为他听过类似拒绝,在方恪拒绝方不醒时,甚至能猜出秦珩的想法——没关系,来日方长。

方不醒当年也这样想,他成功了。

那秦珩呢?

述归脸色难看,既是因为眼前一幕,更是因为识海——里头情绪太不正常,他总算察觉魔气附身,传语道:“滚出来。”

又是魔君。

“你在上界潜伏这样久,天道竟能容你?”述归有意说“天道”,是想引出天罚。可三清川仍无异动。

魔君不想他仍然敏锐,眨眼间已想出套说辞,毕竟,他当过好多年说书人——

“魔不入三清川,除非有功德。你猜我的功德来自何处?”

“帝师又为何不杀我?”

“因为啊——我用心魔维持他的心,保他一命,又献祭修为,让他成为帝师。作为回报,他自然允我在上界穿行。”

太疯狂,但像魔君能干出的事。述归喉咙发涩,“你为何要帮他?”

“还能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他。”

述归直觉这“喜欢”不是好东西。

果然,魔君笑盈盈的,“喜欢看他求我,放弃尊严,将一切献给我,包括他的尊严、灵魂,还有——他的身体。”

“你胁迫他……”述归指骨发白。

“又不是第一次了,”魔君说,“哦,忘了你那时还在七重狱,不知道我和他玩得很开心。”

“之后他还被我抓过,你不也没来魔界找人?”魔君笑,“现在来装英雄了?”

他见述归尚还平静,突然恼怒,回溯镜赫然出现,魔气提取出一段过去,径直涌到述归眼前!

空间再窄,述归也不该全无反抗,但他垂落双手,没有出剑。

方被受他阵法所伤,又被魔君掳去,那时他在替阮行护法,无暇顾及,又感知因果未断,知道方恪没死,以为魔君手下留情。

今日才目睹真相。

看见方恪被砍下手臂,述归脑中空白一瞬:他分明吩咐过族人,魔界若有异动,随时传信他,为何……他眼睫颤抖,手被逸散的灵力扎出血。

不必迁怒旁人,错在于他。

魔君冲动之下忘删改这处细节,难得心虚,“我用了灵药,让手臂重长。”

述归并未因此感到安慰。

太阳穴青筋暴起,等阮行灵根的事爆出时,述归脸侧肌肉开始抽搐。镜中魔君说:“好好养灵根吧。”方恪苦笑:“等灵根养好,怕就是我的死期。”

那时……方恪在想什么?

会不会以为述归与他同行,就是为了灵根?

述归有些茫然,或许那叫委屈——可从头到尾,他只想偿还方恪,又是从哪一处起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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