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厉鬼+番外(35)

作者:秋北西


我妈捏着豆浆杯,剩下的半个茶叶蛋在塑料蛋里滚了一圈,蛋黄散落出来一些,她摇头,像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又好像是知道我什么意思:“小齐,你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妈。”我很认真地看着她,“净远不记得了,我们谁都不知道他以后会怎么选择,这个时候跟他说他有一个在一起快十年的爱人,对他来说不是好事。”

“你还打算告诉他吗?”

我妈就是我妈,问问题还是犀利,一针见血。

我摇摇头:“不了,妈,看净远喜欢吧。”

我妈叹了口气:“那等会儿我把净远带回家。”

“好,记得把早饭吃完,妈。”我看一眼外面,天气还真是好,明明已经是深秋了,“等会儿我送你们回家。”

我妈吃早饭,我就进病房帮小陈收拾东西,医生什么都没多说,我猜想是翟先生那边的关系为我们避免了这么多的麻烦,似乎又欠上了一些人情。

他的东西不多,我妈不放心,拿着豆浆杯进来和我们说话。

小陈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我妈总能打开他的话匣子,一来二去气氛也算不上尴尬。

办完了出院手续,我送我妈和小陈回了他们的家。

小陈拎着包,对我微微弯腰:“谢谢你,齐先生。”

“客气了。”我摆摆手,看见我妈送的我挂上的玉佛在他的胸前晃了一下。

我妈下了车,突然说:“小远,三楼,你先上去吧,妈妈和小齐说两句话。”

小陈点点头,拎着包往楼道里走。

我现在是真不知道我妈要和我说什么了,忽然有些紧张。

但我妈只说:“开车小心,儿子,改天回家和我们一起吃饭。”

原来是为了这个,原来她是在担心我。

我给了她一个拥抱:“别担心,妈,有空我一定回来蹭饭。”

我妈也转身进了楼道。

我这才回到车上,从放在副驾驶的包里拿出装玉佛的盒子,把它取出来戴上。

我猜他们都没注意到。

其实我手里这个才是当初我妈说给陈老师的玉佛,小陈身上戴的是我的。

当初我偷偷把它俩换了一换,又为了不妨碍到厉鬼取下来收着,到今天这玉佛终于能重见天日。

这是我赤裸裸的私心。

陈老师都不在了,也得留点什么给我做个念想吧?

开车回到家,房子里没有任何变化,我给我妈发了消息,问要不要给小陈送一些衣服,她说不用,于是我也不再多挂心。

晚上没有做饭的心思,泡了好久没吃过的泡面,倒了一杯冰汽水,盘腿坐在茶几面前看蜡笔小新。

陈老师很爱看,我勉为其难也喜欢一下吧。

第二天一切正常,午饭和曹良一起去了附近的快餐店,晚上回家炒了肉丝和白菜。

然后是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一直过去了好一段时间。

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生活永远不会改变,世界上有幸运幸福不幸和更不幸。

十月初放假,我们单位一起挑了一天聚餐,曹良一如既往担当了气氛活跃员,后来几个大男人去唱歌,这小子出乎所有人意料唱了好些小情歌。

我跟着起哄,打拍子,突然有点想陈老师。

十一月中旬的一天,天气很冷,下了雪,我给我妈打了电话,晚上去蹭了一顿饭,对音乐一窍不通的小陈做起了自由工作,吃完饭洗碗的时候和我说有时候能感觉到某些地方有什么不对劲,是不是撞鬼。

我跟他说别担心,把翟先生的电话抄给他一份,让他到时候对翟先生说自己的名字,说是我介绍的。

哎,真是欠了翟先生好多。

十二月,临近过年,我开车去了翟先生和时先生的小店,给他们送了过年礼物。

除夕那天在我妈家,陪着她和小陈,春晚有些无聊,但还算其乐融融。

大年初一,我哪儿也没去,买了一束花插在自己家餐桌上的花瓶里,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补觉。

晚上的时候,对着手机日历,终于承认新的一年翻开了。

二十五岁那年我经历了一场事故。

二十七岁这年我彻底失去了一个人。

所有人都以为他还在。

只有我知道。

只有我明白。

只有我送别了那名厉鬼。

只有我怀念——

我的家里,曾有一只厉鬼。

但不要为了逝去伤心,不要为了分别流泪。

就像曾经我和他的一次谈话。

“有时候想人为什么总是在爱里痛苦,好多人回答都是矫情,如果不说出来不说清楚那语言发明出来有什么用,又好多人说爱是伸出又收回的手,唯唯诺诺才是常态。其实看得多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如何看待爱,但总归直到现在,我仍然怀念我普通平凡的爱情,这种阵痛并不特殊,让我觉得世界真实可感。爱,明白它逝去,和明白它消亡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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