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艾俱焚(167)

作者:夏隙


然而未进城门,就被一人拦住,带离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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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凶险,尚有人情世故,凶不过官场黑暗,翻面无情。林午阳城府深沉,遇上生在城府中的许仕康,到底小巫见大巫。他的踪迹,尽在许仕康掌握;作何打算,全在许仕康预料之中;因京畿官兵没见过林午阳真容,遂委托兰旭监视林午阳进京后的行踪。

兰旭皓发朱颜,委实打眼,白日间游走不便,便换过纱笠,寻到一家临近芳华香的茶馆,落座二楼临窗的偏僻角落,街头巷隅,尽收眼底。

及日中,茶客渐多,说完吴秋雁的官司,又纷纷胡侃起“小皇上才说封禅,四地偏又多灾”的话本,瑞兆咎征,聚讼盈庭,莫衷一是。不多时,竟有人隐晦哀悼不得天命的昭王,被店家连忙制止。当朝虽说言论开放,畅谈国是,但总有几道不得逾越的红线,而惋惜昭王与艾松,显然在红线之外。

那人找补似的,连连骂了两句:“虽然朝廷没有明昭天下,但那昭王爷狼子野心,在先帝还是太子时,就笼络武将,艾松通敌叛国,敢说不是他在背后谋权篡位?先帝手足情深,给这个弟弟留脸呢!”

一人附和道:“不然他疯得好好的,突然自尽干什么?先帝有多疼爱这个弟弟,大家有目共睹,当年他失足落水,先帝是为了救他,才落下的病根,最凶险的那次,干脆就传位给他了,后来当今皇上降世,先帝都没改诏书。”

“就是贪,也不想想自己有多大福报,有命接,没命享,真龙降世,他这条假龙就害了疯病,哼,没暴毙算他走运!”

一个刚坐下没多久的年轻人狐疑道:“照你们这么说,昭王疯了,他又如何能谋权篡位呢?如果是假疯,那先帝又没改诏书,他安安稳稳做他的皇太弟就行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那两人本就是找补,先点后面,毫无逻辑,被清清朗朗地质问,支支吾吾哑口无言。

兰旭莞尔,抬眼透过纱幕,朝那年轻人看去,却是一惊!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定睛再看,没有错,分明是伍九!

伍九这个时候出现在京城,只有可能是跟着走镖。无记业一旦起事成功,拿到传国玉玺,手中再有随侯珠,届时日月并出,天命所归,周成庵立刻就能把他黄袍加身。

再看他现下纯真的样子,应当还不知道他姐姐身陷囹圄。而且,他到了,林午阳也一定到了;可兰旭从一早儿就盯着,一只蚊子都没放过,就是没见到林午阳!

兰旭微一琢磨,略通关窍:吴秋雁机警过人,焉会束手就擒,身边又有跛脚老张这类高手,要与林午阳互通款曲,易如反掌。

那么,他们会在哪儿碰面呢?

灵光一闪!当即起身离开,临走前余光扫过嗑瓜子凑热闹的伍九,略顿了顿,终未相认。

一路疾行至京郊,吴大章旧宅。兰旭脚步不停,推门不开,旋身提气,飞檐而入。才一落地,迎面便是老张利爪!老张出手狠辣,招招死门;兰旭堪堪躲闪,掀掉纱笠,露出面容,一旁的林午阳惊得倒吸一口冷气:“是你!”

紧贴面门的厉掌戛然止住,掌风斩断几缕灰白发丝。

老张收势,兰旭暗中松了口气,他巅峰时或可略胜一筹,目前的身体状况,是绝然打不过了。缓过气息的转瞬,兰旭已斟酌好了措辞,在二人面前,他还是那个被朝廷追杀、大可信赖的亡命徒,因说道:“一言难尽。我在湖州行踪暴露,后辗转多地,累日逃亡,想到大隐隐于市,便回到了这最危险的地方,本想再请吴老板收留,却不想吴老板被官府的人扣住,便想来此碰碰运气,哪怕立个脚也好。”

他尘面鬓霜,体态虚疲,又有前尘往事作证,不似作假。林午阳与老张对视一眼,说道:“我也是刚刚得知,正在想办法。”

老张道:“我们的人去请周相帮忙了。”

兰旭双眸微眯!“无记业在朝廷的暗线是周成庵”只是他的推测,此刻得到证实,当即顺水推舟,故作惊讶道:“周成庵?”

老张看了他一眼,没多话,算作默认。

林午阳正色道:“周成庵行动太慢。后天便是起事的日子,各部堂的弟兄们已经严阵以待了,绝不能朝令夕改。如果明日太阳落山前还没有消息,我就带着弟兄们去劫狱!”

重大情报!

兰旭心中掀起一片滔天巨浪,咚咚作响——他本以为林午阳涉入不深,想不到为了吴秋雁,倒是积极得很——面上诚恳道:“林镖头当知道兰某曾为朝廷走狗,与周相颇有交情,眼下看来,要去催他进度的话,兰某是最合适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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